女儿女婿同时发声,都是不让秦蔓枝去的。
“这事我来便成,无需娘动手。”沈凌劝说。
庄可卿付和道:“是啊,这事就算没有阿凌,也该我来做才是,您就好好在家里歇着吧。”
秦蔓枝无奈,从前那十几年,哪次落雪不是她一人扫屋铲雪的,又有谁来帮忙了。
不过瞧着女儿女婿生怕自己就这么蹿上屋顶的担心表情,她心里又是暖的很。
“那我去后面仓库取了梯子来。”
“您就在屋里歇着吧!过会阿满醒了,还劳您照顾呢1
庄可卿简直要为这个什么事都爱操心的娘发愁了。
她一把按住妇人的肩膀,诱哄着将人送进了暖和的里屋,这才松了口气出了房来。
收拾了碗筷,庄可卿不急洗碗,先是同沈凌一起去后院仓库取梯子。
之后又拿了棉布帽子出来给人带上,再把梯子搭在檐下,稳稳的扶了,才让沈凌上去。
屋顶的雪大片的落下来,刚刚扫了干净的院子又乱了。
“丫头1
小院外传来一道男声,庄可卿回头一看,原来是张大。
她扶了梯子不好放手,只能转了头招呼声,“张大叔,您怎么来了?”
“我不是担心雪大了,你家房顶出问题嘛,就来看看有没能帮的上忙的地方。”
汉子穿了身蓑衣,雪落不惧,站在外面笑了爽朗。
“劳您费心啦,阿凌已经上去弄了,一会就好。雪大了,您快回吧。”
张大也不矫情,见人的确不需要帮忙,“哎”了声便就走了。
可之后小半个上午的时间,明明下了这么大的雪,庄可卿家却是访客不绝,都是来了想要帮忙,或者送东西的。
柳大老远担了一担柴来,王大说昨日套了两只兔子送了来,李婶子又让刘阿叔送了点炕上捂的蒜黄,拉拉杂杂的,小灶间都快堆了满。
“咱村是有什么下雪天就要送礼的习惯吗?”
扫完雪回了屋,庄可卿不禁问了娘来。
“哪有,你忘啦,你小时候可讨厌下雪天了。”秦蔓枝笑了笑,声音显出丝感怀来,“一到雪天,咱家缺衣少食的,都只能去了村上人家借粮的。”
“谁能想了今日,竟是户户都给我们送来东西。”
沈凌听了这话,转头淡淡的看了眼旁边的少女。
除了刚到二李村那段时日,周氏无所顾忌地克扣了他的饮食之外,从小到大,他虽是养子身份,可却从未饿过肚子。
原来,她小时竟还受了这么多的苦。
“我还记得你五岁那年,也是这样的雪天……”秦蔓枝的脸上混杂着悲伤难过的情绪,可她转而一抬头,看见女儿亮晶晶的弯弯杏眼,那丝愁苦便一下散了去。
“不提了,总归都是以前的事,咱们现在过的好就行。”
“就是1
刚刚如果娘要是还要强行回忆之前的苦楚,她可差点就要装乖卖痴了。
还好,还好,娘及时打住,为她留了点面子。
不着痕迹地偷看了眼一旁的沈凌,庄可卿却见对方一直瞧着自己,也不知是看了多久了。
她脸上顿时腾起两朵嫣红,转而岔开话题,“先说好啊,今儿午食我来做。”
“王大叔送了兔子来,不如中午就用酸菜炖了锅子吃。”
有了新鲜兔子,排骨早被抛在脑后。
庄可卿两句说完便出了屋,是连招呼都没打一声。
“这丫头,整日了风风火火,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
秦蔓枝笑着打趣。
午食果然是说好的酸菜野兔锅子。
小泥炉端上方桌,里面咕噜炖煮着,散发着酸香气息。
一家人围坐在桌前,你夹一块豆腐,他舀一勺浓汤,在漫天风雪的冬日午时,其乐融融。
而此时通往松陵镇的路上,却是有一辆马车迎着大雪艰难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