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了半刻钟。”楚怀墨负手而立,并不看阡陌。
“第一天学的东西较多,所以……”阡陌心中的喜悦又变成了紧张,连忙解释道,生怕楚怀墨一生气便又如第一日学武时那般冷言冷语。
还好,这次楚怀墨似乎并不打等计较这些,只淡淡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阡陌这才松了口气。
“欲习轻功,第一步便是练习吐纳之法。”楚怀墨微微转身,面对阡陌道。“全身放松,排除杂念。先缓缓吐出三口浊气,再迅速纳气调息。你是初学,便先从一长一短练起,熟练之后再练二长一短和三长一短。”
所谓几长几短,指的是吐气和纳气的时间。例如,三长一短就是先三次长吐气,再纳气一息,此为一个周天。但是,大部分人是无法一开始就适应用三长一短的方法进行吐纳的,故而通常先从一长一短练起,等能够适应了再增加吐气次数。吐纳的意义就在于排出体内浊气,达到“轻身”的目的,每一个周天能够坚持不纳气的时间越长,能够不借外力滞空的时间就会越长。
在楚怀墨的指导下,阡陌开始了吐纳法的练习。
一开始必然是很不适应的,每次长时间的吐气和短时间的纳气交替差点没把阡陌憋死,好在这个一向严厉的老师这会还算有耐心,没有因学生连“一长一短“的吐纳方式都做不到而嫌弃她。
在不断的纠正、调整后,阡陌终于暂时找到了一长一短吐纳法的窍门,可以进行到下一步了。
“吐纳之间,将注意力集中在你想要触及的事物之上,吐气的同时向上提身。如,我的目标,是面前这棵柳树。”
话间,只见楚怀墨纵身一跃,转眼间就从地面飞上了柳树梢。柳枝随着清风微微摆动,他却牢牢地站在看上去弱不禁风的柳梢头,那画面——即使阡陌已经有过被星芜背着飞檐走壁的经验,此刻站在局外角度近距离的观看,还是觉得这一切神奇极了。
在她的注视下,楚怀墨向前一步,脱离树梢坠了下来。
“呀!”不明所以的阡陌发出一声惊呼,还以为楚怀墨失手跌落了,可还来不及捂眼,又见楚怀墨下坠的身形陡然一滞,一个短暂的停顿之后,便在离地面不高的地方慢慢“飘”了下来。
嗯,对,就是“飘”了下来。
就好像春天的柳絮,秋天的落叶,冬天的雪花那样一点点缓慢地飘了下来,充满了美感。
阡陌赶紧迎了上去,迫不及待地想要了解其中玄机。
楚怀墨也并未故弄玄虚,很干脆地解释道:“方才我总共用了四种身法,分别是瞬风、千斤坠、凝空和飞絮。”
瞬风就是楚怀墨向上去到柳树稍时速度极快的那一下,修练至极至行动时有如风过,让人无法察觉,因此得名。以楚怀墨的功力,全速前进时阡陌本应无法捕捉到他的行动轨迹,为了给这位初学者更好的感官,楚怀墨在这里是故意没有用出全力。
千斤坠就是从柳梢上坠下来的前半段所用的身法,下坠时就好像在身上绑了重物一般,势头极猛,同时伴随极大的杀伤力,凝空则是楚怀墨在下落途中突然停顿的那一下,飞絮则是后半段那让阡陌极其眼馋的漂亮身法了。
从千斤坠转到飞絮这一系列动作转换需要极强的控制力,可惜现在的阡陌还看不明白,她只觉得这身法看起来漂亮至极,如果她对“轻功”这个概念有深一些的了解,就会知道楚怀墨上次说的“星芜的轻功比我好”并不完全属实了。
非要比较的话,应该说是星芜在“快”和“灵巧”上达到了一个极致,而楚怀墨则是在控制上达到了另一个极致。
“公子,你刚才表演的几种身法都会教我吗”阡陌一脸崇拜地仰头看向楚怀墨迫不及待道,眼睛里似有无数的小星星在闪烁。
然而楚怀墨却摇了摇头:“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和不擅长的东西,那几种身法你不见得都能学会。先从基础学起,后期我会根据你的情况,教给你适合的身法。”
“只会教我一部分啊……”阡陌有些失望,“可是从公子刚才的表现来看,你分明是四种都会啊!”
楚怀墨有些好笑地反问道:“你确定要跟我比我学武天赋”他顿了一下,不无促狭地补充道:“且,我会的身法不止四种,而是十四种。”
“哇……十四种啊!”虽然不太懂会十四种身法的真正含义,阡陌还是充满了羡慕:“那我要从什么时候才能开始学啊”
“先将吐纳法练好,少则半月,迟则半年。”
“需要这么久么”阡陌歪看脑,想了想道:“我记得先前你分明说星芜学轻功只用了半刻钟啊!”
“他是他,你是你。”楚怀墨顿了顿道:“星芜的轻功天赋确实惊艳,当初只摸索了十来个周天,便掌握了吐纳法,又试验了七八回,就自己摸索着入了瞬风的门槛,这等天赋,远非常人所能企及。”
“瞬风公子也会,而且公子还会十几种不同身法,比星芜厉害多了!”阡陌仰着小脑袋拍马屁道,那盲目崇拜的模样,就和同当初星芜向她吹擂楚怀墨“无所不能”时一模一样。
楚怀墨听了也只是神色如常地摇了摇头:“这些东西入门容易,精通却十分困难。星芜八岁习轻功,只用了五年时间就将瞬风练至第七层,这是武林历史上从未出现过的记录。只可惜……你不愿师从于他。”楚怀墨有些惋惜道。
阡陌有些心虚地移开了目光……就算星芜的轻功天赋真的是前无古人,她还是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左右着,更想跟着楚怀墨去学习。
虽然楚怀墨称不上是一位温和、有耐心的好老师,她也更宁愿去承受这份让人甘之如饴的严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