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周亚夫都还只有十八岁,一个刚刚成年的愣头青而已,就因为他读过几本兵书,就因为他是丞相的亲传弟子,他就有资格担任十万大军的主帅了?这不儿戏么?不过不服归不服,却没人敢乱嚼什么舌根子。
在白墨的建议下,汉王、韩王以及赵王都向周亚夫赐下了王剑,也就是说,周亚夫拥有临机处置权,要是得罪了周亚夫,谁知道这个愣头青会不会请出王剑斩了他们?真要成了他的剑下亡魂,那真是诉冤情都找不到地儿了。
白言带着一大群校尉、司马、军侯进了周亚夫的中军大帐。
白言是赵国上将军白宣的远房族侄,十万联军中有五万是赵军,按理说这个联军主帅应该由他白言来当,可白宣最终却被白墨说服了,赵国虽然出兵最多,可联军统帅最终却成了仅仅只出兵两万的汉军主将周亚夫。
“将军。”白言冲周亚夫浅浅一揖,沉声道,“我们已经在历下等了快半个月了,还得等到什么时候?”
“就是。”韩军主将韩驹走上前来,冷然道,“联军可是只准备了两个月的军粮,若在历下消耗殆尽,又拿什么去打临淄,将军总不能让将士们饿着肚子去攻打临淄吧?”
“莫急,莫急。”周亚夫摆了摆手,淡淡地道,“历下沟深墙高、城防坚固,若是一味强攻,则死伤必众,兵家所不取也。”
“总是莫急,总是莫急。”白言两手一摊,火道,“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
周亚夫目光微冷,瞥了白言一眼,沉声道:“援军至,便是兵不血刃夺城之时!”
“援军?什么援军?”白言愕然,蹙眉道,“十万联军皆在此,哪来什么援军?”
“将军说的不会是楚军或燕军吧?”韩驹也语含讥讽地说道,“将军真以为楚军、燕军会跟联军一条心?”
周亚夫哂然道:“本将军几时说过楚燕两军会来支援?”
韩驹冷然应道:“除了楚燕两军,哪里还有什么援军?”
周亚夫放下手中兵书,起身说道:“本将军说有,那便是有!”
话音甫落,便有流星探马进帐禀报道:“禀将军,三十里外发现齐国援军!”
帐中诸将闻言顿时变了脸色,韩驹更是冷笑不已:“哈哈,这下好了,将军等的援军没见来,却等来了齐国援军。”
白言也愁眉苦脸地道:“这下咱们腹背受敌,麻烦大了。”
“谁说那是齐国援军?”周亚夫却朗声笑道,“呵呵,那分明就是我们的援军,帮助我们攻陷历下的援军!”
在众将无比错愕的眼神注视下,周亚夫从案上箭壶里抽出两支金箭来,喝道:“白言、韩驹听令!”
白言、韩驹虽满心不愿,却还是硬着头皮上前,拱手作揖道:“末将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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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黑如墨,历下城外一片死寂。
两名齐军甲士手持长戈,正战战兢兢地守在城头上,寒风凛冽,吹在脸上就像刀刮似的疼,在寒风中眼睛睁得久了,更是泪流不止,不过两名齐军甲士却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时不时的还要往城外扔一枝火把,然后探首了望。
在这样的大冷天里守夜,真他娘的不是人干的活呀。
毫无征兆地,城外漆黑的夜空下忽然出现了一点若隐若显的火光,两名齐军甲士还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都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再睁眼时那点火光却更亮了,而且由一点火光幻化成了两点,遂即就是四点、八点……
不到片刻功夫,城外便鬼魅般冒出了无尽的火光。
“火光!敌袭!有敌来袭!快吹号示警!”一名守夜甲士赶紧举起短牛号角,短促刺耳的牛角号声霎时间便冲霄而起,躲在箭楼、女墙后取暖的齐军将士便纷纷被惊醒,然后抄起摆放身边的兵器,乱哄哄地抢到了垛堞后。
城下军营里,披甲而卧的历下守将田讨也翻身跃起。
等田讨带着军营里的数百守城甲兵蜂拥登上城头时,城外夜空下,那星星点点的火光早已经漫延成了无际无边的火海,通明犹如白昼的火光中,成千上万的汉、韩、赵国甲兵正向着历下蜂拥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