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千陵闻言,眸光一眯。心中,徒然微微不安。可面上,却未表现出丝毫。简洁明了的一语,再次挑明其中的利害关系,“慕容函郁,我下的毒,只有我才有解药,你真的确定,你要为此付出性命么?”
“你大可以试试!”
慕容函郁勾唇一笑,与夜千陵本就只隔了一步的距离,她再迈进一步,几乎就与夜千陵紧紧地靠在了一起,声音就拂在夜千陵的耳畔,“夜千语,这里就你我两个人,你要杀哀家,轻而易举。但是,哀家死,慕容尘就要给哀家陪葬,你下得了手么?”
夜千陵脚步,一刹那,因‘陪葬’二字而倒退了一步!
慕容函郁紧接着逼近,“夜千语,慕容尘有今时今日,都是为你了。他为了你,背叛哀家这个辛辛苦苦栽培他长大的姑姑。为了你,弃哀家这个有养育之恩的人而去。更是为了你,奄奄一息的躺在那里!”说着,手用力往后一指,宽大的衣摆在半空中划过一抹弧度,如线条般的水渍呈抛物线甩出!
夜千陵的目光,不由得顺着慕容函郁的手所指的方向望去,那躺在风雨中的人儿,面色如雪,看上去毫无声息,就像是已经死了一样。
脚步,不由自主的再退了一步!
慕容函郁再逼近,不管是话语还是神色,皆步步紧逼,“夜千语,到底是要他‘生’,还是要他‘死’,全都掌握在你的手中。你说,你要他死么?”声音,在一点点加重,说到最后,几乎是冲着夜千陵的耳朵喊出来,“你说,你是不是要他死?是不是要看着他死?”
夜千陵的面色,闪过一丝沉痛,脚步又退。脚下的石子一绊,身体一晃,险些跌倒。
慕容函郁将夜千陵脸上的神色尽收眼底,满意的笑了。这一次,她不再逼近,而是无比优雅的抚了抚自己凌乱滑在额上的黑发,轻缓开口,“夜千语,如今,慕容尘中了哀家的毒,哀家又中了你的毒。哀家大可以告诉你,慕容尘所中之毒的解药,如你所料,哀家手中确实有现成的。要你去‘兵源城’的那两个目的,不过只是哀家所需而已。现在,我们就赌上一赌,且看最后,是谁更沉不住气?且看到底是哀家先来求你,还是你先来求哀家?”
沉不住气的那一个人,就是输的人!
慕容函郁手臂一收,脸上带着冰冷的笑容,从夜千陵的身侧擦身而过。当,迈开第十步的时候,喉间因扩散至全身的毒素而猛然吐出一口鲜血。脚步一顿,用衣袖拭去,再头也不回的离去!
铺天盖地的大雨,丝毫没有停歇的征兆,一个劲的死命下着!
夜千陵独自一个人立在断崖之上,任漫天大雨浇灌全身。纤细的身躯,几乎快要被击垮!许久,忍不住双手捂眼,深深地闭目,那一抹痛苦的神色,严严实实的掩藏在双手手掌之下!
对面的山峰上。
宫玥戈一眨不眨的望着对面的那一袭身影。心,渐渐地被一条名为‘不舍’与‘心疼’的蔓藤,一点点的缠绕。半眯的黑眸中,不知不觉流露出一丝异样的怜惜。
一贯冷静如他,知晓这一刻自己该转身离去!
但脚步,却是不自觉的向前迈出!
只要他愿意,一个飞身,便可以轻轻松松的跨越悬崖,去到那一袭白衣的身侧,为她挡住那风雨!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望见那一袭白衣迈开脚步,蹲下身,将地上的那一个男人紧紧地拥进了自己的怀中。那低垂的头,仿佛在亲吻他的脸!
宫玥戈立即收住脚步,脚下几块石子滑落悬崖,在空中回荡起数道呼啸之声。
同时,一向冷硬的心,又是无端一痛!
半响,手掌紧紧一握,面无表情的转身,再无留恋的离去。
断崖上!
夜千陵陪着昏迷不醒的慕容尘在原地呆了整整两天。这两天中,她用尽了一切办法,却依旧没能够使慕容尘苏醒过来。而慕容函郁的人,就驻守在山下。她自己本人,也在山下。
她与她两个人,她们在对峙!她们在比谁更狠、谁更沉不住气。
最先去找对方的那一个人,就是输家!
夜千陵以为,自己是无情的,是自私的,是从不会为任何人屈服的。可是,每隔一个时辰给慕容尘把一次脉,那越来越虚弱的脉搏,一次又一次的击打着她的心。
怎么办?
夜千陵在心中不止一次的问自己!
日出日落,时间以缓慢数倍的速度流逝,无形中仿佛也在考验着夜千陵!
夜千陵负手站在断崖上,身影更显纤细,一站就是整整一夜。当朝阳的第一缕阳光普照大地的时候,昭示着时间已经是第三日。而慕容尘的脉搏,已经弱到不能再弱!
夜千陵低头,最后再看了一眼地上的慕容尘,然后,一咬牙,选择了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