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睁睁地看着奚仑倒在血泊中,任他怎么叫都叫不醒,白饶楚慌了。
那个时候,从他脑袋里蹦出来的念头便是‘如果奚仑死了,那他以后可怎么办?’。
白饶楚在这个残忍冷酷的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多少年?
他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更是睡过形形色色的人。
脑海里突然蹦出这样的念头,着实让他忐忑不安,仿佛陷入了无边无际的迷茫中。
白饶楚知道,他知道他突然生出这样的念头绝对不是因为将奚仑当做兄弟。
因为那种恐惧、迷茫、惊慌失措,比当初他看到祁盛受伤时要浓烈上千倍、万倍!
白饶楚曾经以为祁盛才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哪怕是时隔多年,安宁重新出现在他面前时,他也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毕竟,兄弟情深,而祁盛是他唯一的兄弟。
可是到了后来,白饶楚才真正清楚明白所谓的‘兄弟情深’在他这里,其实真的抵不过另外一种感情。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祁盛这个兄弟在白饶楚的心里被挪到了第二位,能排第一位是奚仑,也只有奚仑。
白饶楚清楚地记得他将奚仑背在背上,一路狂奔到祁盛停车的地方,以最快的速度带着奚仑去了医院。
奚仑躺在病床上,白饶楚就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照顾他、看着他,期待着他可以快点儿醒过来。
白饶楚看着面无血色地躺在床上的奚仑,听着医生向他分析奚仑的病情。
当他从医生口中听到那句‘幸好你们送来的及时,要是再晚一点,他恐怕就真的没有机会了’时,心脏被紧紧地揪了一下,痛得他快要喘不过气了。
因为医生的一句话,白饶楚干脆吃喝都在病床边完成。
他期待着奚仑可以快点醒过来,因为只有奚仑醒过来了,他才能安心。
照顾奚仑的那段时间,白饶楚整个人都是非常痛苦,比左晨灏囚禁起来当宠物还要痛苦。
被左晨灏囚禁了半个月,对于白饶楚来说,无非就是自尊被尖刀给凌迟成了一片片,让他活得只剩下没血没肉的骨架子了而已。
他在左晨灏那里,学会了沉静,学会了隐忍,同时也学会了放弃自尊的报复。
可是,当他被祁盛从左晨灏那里救出来之后,所有在左晨灏那里得到的、学会的全部都化作了另一种痛苦。
白饶楚不知道奚仑是怎么想他的。
奚仑或许会觉得他很恶心,毕竟这么多年来都喜欢男人,现在还被另外一个男人给关起来做那种事情。
或许,奚仑又什么都不会想。
在奚仑昏迷的这段时间里,白饶楚想了很多事情,也明白了很多东西。
他明白奚仑在他的心里的位置似乎并不像他所想象的那样无足轻重,也明白了他真的是时候放奚仑离开了。
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白饶楚很清楚当奚仑看见他从左晨灏的房间里走出来开始,自己在奚仑心里的那点儿傲慢已经荡然无存。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也没做过多少好事儿,恨他的人、想让他死的人加起来恐怕很难算得清了。
如果奚仑再继续跟在他身边为他卖命的话,恐怕终有一天他还是要去面对他最不想面对的残酷现实。
白饶楚很明白如果他还想看见奚仑的话,如果他还想让奚仑过得幸福的话,那他就必须要放奚仑离开。
只是……放奚仑离开吗?
奚仑苏醒的那一天,当他睁开眼睛,对着白饶楚叫出了第一声‘老板’时,白饶楚羞愧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