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绯忽然想到了一个人,一个被忽略已久的人。并由此想到一件事。她眸心泛起深思:“母后,顾氏刚一出事,疏凰宫就发生如此变故,这会是巧合吗?”皇宫一怔:“你的意思是……”“太后今天明显是有备而来,她把杨公公和安太医藏起来,唯一的解释就是知道杨公公和父皇身上的子母蛊,并想以此栽赃嫁祸母后。”楚云绯语气微深,却显然有些想不通,“可太后到底是如何知道父皇中了蛊毒?”皇后沉默片刻,皱眉说道:“此事确实可疑。”但疑团不仅仅是这些。太后是皇帝的亲生母亲,也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于情于理,她只需维持后宫和谐,安心享受荣华富贵即可,有什么理由处处干涉朝政?又为什么在晋安王明确不想做太子之后,依然屡屡跟太子作对?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皇后和楚云绯心里都有这个疑问,且不止一次生出了怀疑,若说太后以前是为了陈氏,所以一心一意想扶持晋安王做储君,她们也稍稍能理解。但晋安王不配合,她为什么还是不死心?除掉皇后和太子,她还能扶持谁?“母后。”楚云绯继续提出疑点,“太后当年一念之仁救下容苍,应该是出于对懵懂婴孩的怜悯,却也足以说明太后本性仁慈。”皇后一怔,随即像是明白了她的意思,眼底浮现震惊:“这……可能太后当年是另有打算……”“若真另有打算,那就更反常了。”楚云绯摇头,“太后能瞒天过海把皇后嫡子换给贵妃,且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亦能证明太后沉得住气,有自己的手段,可今日太后所表现出来的心胸秉性却跟当年的太后判若两人,母后就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位太后可能早就不是以前的太后了?”皇后面色一惊:“云绯,你……你说什么?”“表兄。”楚云绯转头看向姬紫衣,“你还记得那个千岐?”姬紫衣点头:“记得。”“若是按照子母蛊的习性,中了子蛊的顾氏身亡之后,身中母蛊的千岐是不是会有所察觉?”姬紫衣再次点头:“确实会有。”“我怀疑这件事跟千岐有关,麻烦表兄出去告诉容苍一声,让他别忘了提审千岐。”楚云绯不疾不徐地开口,语气始终沉着冷静,“满朝文武派人盯着,太后如此冲动行事,朝中不可能没有帮手。”“嗯。”姬紫衣离开之后,楚云绯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次看向皇后:“母后,我怀疑太后根本不是太后。”皇后惊疑不定地看着她,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楚云绯不疾不徐地开口:“方才出去的那半个时辰里,我去见了陈临雪,就是太后给容苍的陈氏姐妹其中之一。我问她太后有没有一母同胞的亲姐妹,她说太后曾经跟她说过,她确实有个亲姐妹,只是所嫁非人,二十年前过世了。”皇后听到这番话,沉默片刻,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面上浮现不可思议的表情:“这……这不可能吧?你怀疑……”“太后闭宫二十多年,连父皇都很少去寿安宫,亦未曾见过太后,若寿安宫的主人悄无声息被掉了包,父皇也很难发现吧?”楚云绯仔细分析,“而且太后当年把容苍换给顾贵妃,这件事不足以让她二十多年不见人。最有可能的解释就是,寿安宫的主子换了人,她担心被人认出这个太后跟以前的太后不是同一个人,所以才故意闭宫。”二十多年过去,人的容颜会衰老,就算保养得当,容貌也会发现一些变化,而倘若姐妹之间轮廓本就相似,假扮对方应该不是什么特别难的事情。就算是最熟悉的人,二十多年不见面,也不敢确定对方是假冒的吧。这也是皇上和皇后一直不曾怀疑过太后的原因。皇后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太后竟有可能不是真的太后?这……这怎么可能?“母后先别着急。”楚云绯安抚,“眼下这还只是我的猜测,毕竟太后最近真的表现出了太多的反常,所以我不得不做出最坏的打算。”皇后定了定神,缓缓点头:“嗯。”“不管这件事是真是假,我们都不能公之于众,否则不但会成为皇室丑闻,甚至会让人怀疑父皇的身世,所以此事不得不谨慎以待。”皇后很快冷静下来,有些不安地点头:“你说得对,皇子被掉包已经足够严重,若说太后被掉包,那简直闻所未闻,一个不慎,就足以让皇族成为天下人的笑话。”连太后都能被掉包,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去,皇族会瞬间威严扫地,各大世家只会以为皇族无能,皇上竟连自己的母亲都不认识,到时候……皇后意识到这个可能,转身走到床前,看着沉睡的皇帝,轻轻一叹:“都说虎毒不食子,若太后真的是皇上亲生母亲,断然不可能生出谋害皇上的心思,若你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楚云绯神色微敛:“眼下唯一还需要弄清楚的是,若这位太后真的是被掉了包,那她是什么时候被掉包的?通过什么方式进的宫?真正的太后又去了哪里?”皇后没说话。躺在床上的穆帝却缓缓睁开眼:“二十六年前,太后曾下旨召她的妹妹进宫小住过,那时皇后还没有进宫。”皇后和楚云绯齐齐转头看去。“皇上醒了?”“父皇醒了?”穆帝从床上坐起身:“太后的妹妹进宫时精神不太好,虽然年纪比太后小两岁,看着却比太后岁数要大,气色憔悴,眉眼间一点精神气都没有,太后知她在夫家过得不好,除了赏赐几套头面,还还给了她不少金银用以傍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