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城心里已经软了半截,但是脑子清醒得很,他知道依着她平时那直来直去的犟脾气,才不会主动放下身段哄他,能做到现在这样,还不是别有所图。
他继续冷着脸,“想让我不生气,别再跟我提这个人,他的事,你靠边站。”
顾念施眉心微微一紧,“那你是要我做忘恩负义之人?做人不能不讲良心。他救过我的命,又因为我陷入这种难堪的境地,如果这种时候,我不做点什么,会觉得永远亏欠他,我知道他为我做这些是出于什么,因此,我才想用另外的方式偿还他,这样我在面对他的时候才能心底坦荡。”
“我现在这个样子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请你来帮忙,我自认我们是同休等戚,祸福与共的一个整体,我以为你会理解我。”
她说话的时候手还乖乖蜷在宗城手里,两段话说完,她感觉他将她握得紧了紧。
她停住,抬起眼来看着他。
他垂着眼看着她,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语气却不似刚才那么强硬:“怎么不说了?会说就多说点。”
顾念施大脑快速地转动,绞尽脑汁,她也想不出再说点什么才好,该说的她都说了。
想了想,她又出声道:“我从来没喜欢过他,我只把他当成一位学长,你不喜欢,以后我会尽量避免跟他接触。”
宗城又听见这句“学长”,心里还是不痛快,就算不接触又怎样,段楚瑜在她心中的地位不还是根深蒂固?
“从来没喜欢过,你拿他当偶像?你敢说你不崇拜他?”
他紧紧盯住她,像是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顾念施知道眼前的这个回答非常关键,如果她能回答得让他满意,帮他把这根刺儿给拔了,那以后就能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问题。
顾念施认认真真地斟酌了好一会儿,才出声道:“我以前是崇拜过他,直到现在也是,但那仅限于学术领域,他大我们好几届,在学校读书的时候,我们几乎没有过任何接触,对他的事也都是道听途说,别人传到我这的时候已经带上了层层滤镜。”
“就仿佛现在的流量明星之于小粉丝,我那时连他本人是什么样都不了解。与其说我崇拜他,不如说我崇拜的是他所取得的那些成绩、奖项以及他所站的高度。”
她说完,看了他一眼,又接着说:“现在我早已经离开了学校,身处的环境也发生了改变,心境自然不像当时那么简单,很多想法也早已发生了改变。”
他身子往椅子上一靠,轻飘飘地开口:“展开说说。”
顾念施知道他想听什么,也不想吝啬,她重新掀动唇瓣,“以前一心扑在专业上,对其他事不闻不问,这半年经历了很多事,也让我见识了很多人,看清了人性的复杂和阴暗,对一个人判断和认知也不再停留于人云亦云。”
她话锋一转,“有的人表面凶神恶煞但骨子里其实心软意活。”
他身子往前一顷,逼着她问:“有的人是谁?说清楚。”
顾念施抬抬眼,喉结动了下,“宗二爷。”
宗城唇角微微上扬,靠回椅背上,“不敢当,我也就对你一个人心慈手软,你不知道?”
顾念施趁着这三分热度,马上补充道:“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但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为我做了什么,不是因为感动和感激。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本身,你的强硬果决,你的重情重义,甚至你的表里不一,你的凶,你的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