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凉山南面是悬崖。军队围山后,分别从东、西、北三个方位向内推进,却独独没有在南面分兵,毕竟那么高的悬崖,跳下去就是死路。“某猜测他们肯定有某种办法,能从南面下到悬崖下面!”曹安思忖了少许后,认真道:“听说之前当地官府也来清缴过几次,最后都无功而返。有没有人通风报信暂且不说。但能屡屡躲过围剿,其中肯定还有问题!”“攀崖锁!”王建脸色有些难看了:“快,让人去南面围堵!放跑匪徒,朝廷定会责罚,到时候谁都躲不掉!”士兵马上去传令。可南面山崖距离这边太远,想要从外围包抄过去,就算骑马也要半个时辰。“来不及了。”曹安摇摇头,建议道:“从内部插进去吧!把人手集中起来,向南面进攻!就算他们有攀崖索,短时间内也跑不完!”“这……”“别犹豫了,打仗哪有不损失的!”曹安知道他在想什么,冷道:“若是放跑了他们,就算你能不折损一兵一卒,那还是要被降罪!”军人的归宿就是战场。若是怕损失和责罚,从而不敢交战,那军队还有什么意义?王建将心一横,咬牙道:“玛的,死就死吧!”……南面山崖。一群土匪围聚在悬崖边,大约两百多人左右。为首的是个三十来岁的壮汉,手持一把宣花铜锤。“褚爷!官兵攻上来了……”壮汉朝山下望了一眼,皱眉道:“没骗过吗?这帮人来势汹汹,显然不是普通厢兵!快,去五十人挡住山路!其他人赶快撤离。”几十道攀崖锁钉在巨石上,土匪们井然有序的向下滑落,没多大会儿,几十人就下到了崖底。“玛的,冲上去!”可同时,王建率领的禁军也冲了上来。他左手持刀,轻松劈死一个悍匪,冷道:“前锋突进,剩余的人从两侧迂回!山道太窄了,人多了没用!”“是!都走,跟某来。”牛峰和一个副将分别带领了三百多人,从南面两侧包抄过去,虽无法攀爬上去,却能凭借弓箭袭扰对方。山崖最高处,一些靠近了边缘的土匪瞬间成了活靶子。两轮箭雨下来,几十个土匪纷纷倒地不起。“都往中间聚拢,挡住路口!”匪首褚爷马上做出了应对,亲自拎着铜锤冲了上去,几下就砸死了一个冲上来的士兵,将路口夺了回来。曹安被武悍护着来到了后方。牛峰一见他,顿时紧张道:“曹司谏快回去!这里有某等就够了,刀枪无眼莫要伤了你!再去几个人,保护曹司谏!”十几个士兵退了下来,守护在曹安身边,将他围在了两棵大树后面。曹安第一次经历这种战阵,尤其是见到那些死人后,整张脸都涨红了。不是被吓得,而是想起了往事……当初在襄阳时,曹家满门被匪徒杀害,那一幕幕血腥的场面历历在目,直到现在依旧记忆犹新!曹安双眸猩红,死死盯着山道:“压上去,再夺不回路口,他们就要跑完了!”……真正的战阵,生死只在一息之间。短短一炷香的功夫,几十名士兵死在了山道上!后面的人拉开他们尸体,又前赴后继的扑了上去。王建也冲在了最前方,身上满是鲜血,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跟他们拼了!”上方忽然传来一声怒吼。几十个匪徒忽然放弃了防守,顺着山道冲了下来,眨眼就跟王建等人战在一处,厮杀声响彻山林。只可惜这帮悍匪虽也算得上凶猛,但在禁军面前,仍旧是不堪一击。不消一刻钟,几十名悍匪死伤惨重,剩下十几个活着的,也被陆续控制住,反绑住双手跪在树下。没了危险,曹安这才恢复了视野。他推开身前的武悍,快步走上去。“人呢?”十几个悍匪抬头看了眼他,又纷纷低下头,无一人开口。王建一刀砍在某个土匪的胳膊上,冷道:“说!被你们掳掠来的百姓,都藏哪儿了?不说,马上去死!”土匪还用得着问罪吗?尤其是在军队面前,只要抓到随时都能弄死。有个胆小的缩了缩脖子,忙道:“在西面的山涧里,那里有个山洞,人都在里面。求求你们,别杀某!”“呸!就这点儿胆子,也好意思当土匪?”牛峰啐骂了一声,踹到那个土匪,吩咐道:“去通知平谷县衙,让他们带人来交接。好生把那些被虏来的百姓送下山,态度好些!”“是!”几十个士兵领命而去。王建接着冷声道:“你们谁是老大?”土匪们纷纷摇头。刚才说话的那个,哆嗦道:“老大是褚松,他已经从悬崖那边跑了!还有不少人,也跑了……”说白了,这些人就是为了掩护褚松等人逃跑的。不是他们不够义气,而是这帮人本来就是边缘角色,连逃跑都轮不上他们,你能指望他们守口如瓶?“快,去追!”王建脸色有些难看,冷道:“通知平谷县和周边县衙,让他们封锁周边要道!放跑了这帮人,老子这趟白来了!”才抓了几十个小喽喽……如果就这么回去,不仅得不到奖赏,甚至还会被上官斥责无用,朝廷也会降罪。千余禁军来剿灭一帮土匪,最后还让人家的主力给跑了?这事儿传出去,殿前司的脸面也就丢尽了。很快,牛峰带领着几百人下山追击。去搜寻的士兵也回来了,并且带回了不少被土匪劫掠而来的女人和奴隶,足足上百人!其中也包括伤痕累累的常春……万幸的是他没有死,而是被人打断了手脚,扔在囚笼里,估计是想等风头过去了,再换个地方将他卖了。“畜生!”王建脸色铁青,咬牙道:“天子脚下,竟有这么多无辜的百姓掳掠!平谷县的官吏都是蠢猪吗?”可以肯定的是,此事一旦公布,整个汴梁都会震动。“上报吧!”曹安平复了心情,淡然道:“此事牵扯太大,不是你我能做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