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套房子也不大，对比现在正在住的那一套，也只比原康县的房子一楼大一点。唯一的优点大概是这里的治安条件和周边环境更好。虽然现在住的那里出门就是公安局，但周围还是有些鱼龙混杂。李春花一家的事情着实让段述南厌烦了很久。住在这样的楼房里，虽说少了邻里之间那种站在院子里就能互相说话的热切，但也减少了遇见李春花那样恶邻的可能。真有什么事情，大门一关大家也不会见面。“这套房子小是小了点，但是周围环境还不错。你要是不习惯，那还是回原康县吧。”段述南一开始就想着可以搬到省城。都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省城的环境肯定要优于原康县。也就没有想到，这里条件好是好，但居住条件可比不上原康县的房子。“我都行。”段嘉嘉对这个不挑。之前南郊林场的小平房她也住得很自在。非要对比的话，省城这边不管是拉网线还是做点别的，确实都比在原康县的时候好很多。房子是三室两厅的格局，这在省城其实也不差了。别说九十年代初，饶是二三十年后，还是有很多人没有一套房子。更何况，现在的房子可没有公摊面积的说法，房子说是多大就有多大。这个时期的三室两厅，就鲜少出现后世那种抠抠搜搜用一点边角料面积凑出来的逼仄小房间，然后再打出几室几厅噱头的情况出现。“这间卧室和书房都给你用，要不我再买一台电脑放在这边吧？我听说现在国外已经有什么笔记本电脑了。陈靖跟我说，笔记本电脑很适合你这种写作的人，就是买网卡的价格比较高，一般家庭承担不起。”段述南还在旁边碎碎念，最近他最喜欢提到的人就是陈靖。自从跟段嘉嘉说好了之后，段述南已经在跟陈靖商量怎么拉到更多省城这边支持了。有省城这边的支持，不管是银行贷款还是做其他的，他们都会更顺畅一些。那些珠宝，段述南也已经拜托人送去香江拍卖了。人当然也是通过陈峥年联系到的。要给对方百分之一的劳务费。这还是看在陈峥年的面子上才定下的。要换做别人，对方至少得拿百分之五。昨天已经收到了消息，还挺多人对那些珠宝感兴趣的，应该会有一个不错的价格。“笔记本电脑？”段嘉嘉连连点头，倒不是在省城用，而是她可以带到学校去用。现在的段嘉嘉已经习惯了在电脑上码字，再回到手写爬格子时代，她还真适应不过来。而且电脑做大纲什么的也方便，查找起来也很快。“爸，我自己出钱买吧。”段嘉嘉考虑到段述南现在的经济情况，倒是很体贴的说：“我自己这几年真的赚了不少，现在电影顺利放映，看情况应该会成绩不错。我虽然投资不多，但买电脑还是没问题的。”“一台电脑而已。”段述南摆手，他现在确实是资金紧张，但还不至于到这个地步：“你还考上了大学，按照你这个脾气，估计大学学费和生活费也不会要我出，那爸爸送你一台电脑，算下来还是我赚了呢！”段嘉嘉的确是这么想的。她没有这个能力也就罢了。但她现在完全能做到经济独立，当然还是自给自足更好。更何况，现在她爸又是要用钱的时候，自己这边能减轻一点负担也是好的。“好吧。”段述南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段嘉嘉要是再不答应，似乎也不太好，点头道：“谢谢爸爸。”父女俩看了房子之后，段述南又着急忙慌的带着段嘉嘉去看那家工厂。段嘉嘉在看到这家工厂的第一眼就明白，为什么陈叔叔后来跟她爸一起已经事业成功，但每每提起从前的工厂都是一副难过又后悔莫及的样子了。这家工厂真的很大，而且还曾是本省重要的大厂之一。至少，段嘉嘉知道原康县的机械厂这几年会一直走下坡路，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丢了省城的订单。也就是眼前这个汽车厂的订单。工厂门口已经肉眼可见的有些萧条破败，完全没有几年前国营大厂的风光。陈靖穿着一身工作服站在门口，见到段述南就高兴的招手。段嘉嘉看到陈靖的时候，更是吓了一跳。只是这些情绪都暂时掩藏在眼底，不敢表露出来。记忆中，段嘉嘉见到陈靖的时候，他头发都白了一大半。戴着特别定制的高度眼镜，厚重到段嘉嘉有的时候都担心陈靖的鼻梁会不会被眼镜压垮了。哪怕最辉煌的时候，陈靖也只穿着一身最简单的工作服，灰扑扑的站在人群里。谁也不会相信那个看起来像修车工的人，会是革新技术的重要研发人员。每每有记者来采访，陈靖都不愿意面对镜头，把所有镜头都推到了段述南那里。也就是有人利用这一点想要挑拨段述南和陈靖的关系，陈靖这才开了一次直播，把情况说清楚之后，又一头钻进了研究所，不再过问外面的媒体。饶是如此，段嘉嘉也没有见过陈靖意气风发的样子。好像他的快乐都在那几年消磨干净了，剩下的陈靖也只是为了完成自己的研究项目，完成之后就结束了人生任务一般。现在这个工厂太大了。越大，就越证明这个工厂牵扯到的人不少。这家工厂没有开下去的话，到九十年代末有多少人被迫下岗，可想而知。段嘉嘉听她爸说过，陈靖从小就是在这家工厂的厂区里长大的，还曾经是厂区子弟中的骄傲。当时所有人都把希望落在了陈靖身上，结果工厂还是没能开下去。亲友下岗导致的连锁问题，都让陈靖感觉到无力承担，还有后来那个新厂长试图把亏空的锅扣到陈靖身上的遭遇，让陈靖意志消沉。段述南的出现，对陈靖来说也只是短时间的一块浮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