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里,屋顶的灯时闪时灭,风吹动窗帘,微弱的阳光时不时透进来,一个男人背靠着沙发坐在地上,手里不停抚摸着那张早已泛黄的照片,眼中不时泛起泪光,他放下照片,熟练地拿起茶几上已经被捏皱的罐装啤酒,放在嘴边贪婪地摇晃着,却一滴也酒也没有流下来,他随手一扔,啤酒罐一声闷响,落在了凌乱不堪的地上。
他叫良修是这里有名的摄像师,他擅长景物照,透过照片能明显感受到景色的灵动,凭借着这门手艺,不仅让他荣获许多奖项,而且名声大噪。
每次获奖,他都会拿着奖杯来到医院,对着已经病重的妻子,讲述着他的获奖过程“公园的荷花开了,本想照下来给你看,没想到路上遇到了同事,他看到后推荐我参赛,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参加,没想到会获奖,哈哈。”他对着妻子说着,虽然大夫说妻子病重,失了力气,只能靠着营养液一点一点维持着,未来并不明朗,但他依旧愿意相信她会好起来。
病床上的妻子看着他,眼中泛起泪光,满是欣喜“等你好了,我带你去看…”
突然一滴泪从妻子的眼中滑落,安静的房间内响起了监护仪刺耳的警报声,心跳急剧下降,呼吸加速,“护士,护士…”良修失去理智大声地呼喊着。
往往越期待越会事与愿违,良修没有等到妻子的好消息,等来的却是一纸死亡通知书,这张纸很重,重到他用全身的力气都不能承受,他永远失去了她。
从那天起,他将家里的所有奖杯和证书,甚至他最为宝贵的相机都收了起来,原本风趣、开朗的良修,一下子被打到谷底,开始了浑浑噩噩与酒为伴的生活,邋遢的模样让人心疼,周围的朋友劝他看开,可都被他拒绝,除了买酒,他甚至将门锁了起来,很少出门。
这天,他一往常态地去了理发店,刚坐下,老板徐大娘看到他来惊呆了“真是不得了,他居然来了,老头子,你看…”徐大爷没有太过惊讶,只是觉得良修是个可怜人,能想开也不容易,徐大爷为他修剪了头发,地上的碎发比旁边女士的还要多,又为他修理了胡子,这人一下子就精神多了。
“徐大爷,多少钱?”良修淡淡地说,“不要钱,以后大爷这里你来就不要钱。”听到这话,良修冰冷的内心起了波澜,他站起来朝着徐大爷鞠了个躬,勉强在脸上挤出笑脸,转身朝着家里走去。
实际上每年的今天良修都会来这里剪头发,而徐大爷每次也都说同样的话“老婆子,今天是阿修妻子的忌日,平日里我们经常受到他们小夫妻的帮衬,如今我也只能帮助他这么多了。”
回到家,良修在衣橱里找到一身衣裳,这是他妻子最喜欢的一件,然后他趴在地上,在床底下拿出一个盒子,他拍了拍盒子上的土,打开后,将他最为宝贵的相机拿了出来,这么久,相机里早已经没有电,甚至他也不确定相机还能不能用,他试探性的换了块电池,令人意外的是相机还能用。
准备好后,他出发步行前往墓园,一切和妻子有关的,他都不愿意提起和面对,阳光刺眼,良修失落。
来到墓园良修和往常一样和妻子分享了他的生活“这一年,我忙着拍摄没来看你,你知道吗,我又入选了比赛”实际上,这几年他连相机都没碰过,他边说边笑着。
他放下花,抬头看了看,原来这么久没看过太阳了。他离开墓园享受着难得景色,自从妻子走后,所有的事情他都觉得无趣,能让他伤心的,唯有妻子小凡的忌日,他掏出兜里的酒,一股脑地灌了进去。
突然他心里闪了一下,心里涌出一股冲动,将相机拿了出来,可又立刻装了回去,他恍惚着,甚至忘记了自己是一个摄影师,真实的自己他也忘记了。
这时一只白猫出现在马路上,他突然想拿起相机照下来,实际上他根本已经忘了人如何照了,他拿起相机艰难地对准这只猫,这么多年他的手早已失去了准度。
正当他按下快门的那一刻,手一抖,相机被他扔了出去,如此宝贝的相机,良修着急捡回来,没多想,他一个箭步冲了出去,没注意一辆车朝着他行驶过来,司机来不及刹车,相机他拿到了…但是良修却倒在了血泊中。
这一瞬间,马路上站满了人“快叫救护车…”一阵喧嚣后,良修被抬上了救护车,血从相机上流下来,过往的人无不叹息。或许他心里早就失去了希望,相机给了他一次选择的机会…
等着良修醒来,周围的一切竟然都发生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