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筠之平静道:“郑将军可否与我讲讲桑淮的事,他如何了?”
似乎是没想到周筠之会着重问桑淮这个人,郑言诧异片刻道:“他,后来上阵杀敌,与胡人对战之际死在了战场上了。”
周筠之心中大惊,从凳子上站起来问道:“哪一年死的?”
哪一年?郑言推算了一下,似乎就是周筠之母亲生产的那一年。
“十六年前。”
“什么时候?”
“春天。”
春天……
周筠之心中闪出了许多可能,最终汇成了一个可能。
母亲,是因为这位故人的离世而病故的吗?
瞧见周筠之面上神色的变化,郑言似乎也猜想到了什么。他是亲历者,和两人相处过。仔细想来,记忆碎枝末节处终究昭示一些不同寻常。
可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能有什么用呢?二人都已作古,只留他一人。
郑言长叹一声,抬头安慰周筠之道:“你母亲是一个很好的人!她看到你平安长大,应当会很高兴的。过去的事都过去了,莫要为此在意了,以后要开心一些。”
话说得轻松,可事关亲母,她又怎么能开心得起来呢?
倘若母亲喜欢的是那位桑淮,怎么会嫁给父亲呢?
其实答案也很简单。
盲婚哑嫁,自古以来就是如此,父亲的言辞里并未透露出对母亲任何的爱意,甚至没有丝毫的缅怀。连带自己这个女儿,他都不喜欢的。
与其说是不喜欢母亲,不如说是痛恨自己的无能。娶了一个家世比他厉害的女子,压过他一头。
这样的男子,当真是叫人可耻!
周筠之想起往事,心中对周纪安多了几分鄙夷,继而平复了心情。
另一边的郑言瞧见周筠之的脸色好了起来,跟着开口道:“你母亲葬在何处?我想去拜拜她,可以吗?”
郑言望向周筠之的眼神小心翼翼,见她半天没开口,有些担心周筠之会拒绝他。
“好。”
得到周筠之的许诺,他终究是松了一口气。
不管一个女子曾经如何绚丽夺目,在嫁人以后,她的墓碑上只会刻着某某之妻狄氏,来掩盖她这辈子的功过是非。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对上曾经好友的墓碑郑言心中五味陈杂,最终是解下了腰间的酒壶,对着坟前倒了一圈。
以此,敬他多年前的至交好友。
这腰间的酒,是他从大邺带过来的,他记得,这是少年时他们最喜欢的酒。除开这些,他什么也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