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安脚步不停,尽量护着陈玉茹,小心她不被抓到。
一直到诏狱最深处,耳边才安静下来。
里面有着单独的牢房,潮湿发霉的气味刺鼻难闻。
昔日的国公大人,此刻就像一条野兽,蓬头垢面腌臜不堪,被锁链拴住四肢和脖子,钉在了墙上。
听到脚步声,陈国公慢慢抬起头,肮脏的脸上一双暗淡的双眼闪烁凶光。
陈玉茹立刻掀开黑袍兜帽,露出俏丽的容颜,苦涩地喊了声父亲。
陈国公定定地望着她,神色不见愤怒,只是有些怪异,“不孝女,你还来做什么?看老夫的笑话,落井下石?”
陈玉茹的眼眶红了几分,低沉道:“女儿不孝,那般做也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请父亲理解。”
自古兄弟阋墙者比比皆是,叔侄之争也不在少数。
如果陈玉茹现在不争,以后大哥当了太子,有可能对她儿子下手,毕竟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正统的骨血,不同于窃国之贼。
“老夫跟不孝女没什么好说的,倒是赵公公肯屈尊前来让老夫很意外,有酒吗?”
陈国公摇了摇零散的头发,随口问道。
赵安提起酒坛子,嘲弄说:“酒是有的,怕只怕国公大人不敢喝。”
一番话惹得陈国公仰天大笑,脖子伤痕密布,青筋暴突,“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老夫将死之人,没什么好怕的。”
陈玉茹见状,拿起酒碗便要过去,赵安一把拦住她。
这事太危险,她还是退开些。
“赵公公觉得我父亲会杀了我?”陈玉茹满脸不悦,然后甩开大手,强行进入牢狱。
赵安讨了个没趣,撇了撇嘴。
陈国公面对站在面前的女儿,眼神阴鸷,最终一把夺过酒碗饮尽,然后将碗还给她,并没有攻击的动作。
虎毒不食子,即便陈玉茹背后给了他陈家一刀,他也没有起杀心,起码作为皇后活着,还能照拂陈氏一些幸免于难的旁系子弟。
陈玉茹坐了下来,低沉地询问:“父亲,能不能告诉我,您后悔吗?我和大哥,如果你选择我,就不会是今天的局面。”
陈国公毫不犹豫地摇头,“不后悔,再选一次,为父依旧选择老大,而不是你。”
“就因为我是女儿身?凭什么?”
陈玉茹有些崩溃,眼眶通红地质问。
若早听她的,陈家支持她肚子里的孩子,那么陈家上下现在都是和和睦睦,将来更能成为权倾朝野的外戚!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陈国公见她这般模样,耻笑道:“父女一场,为父只望你能从九世堂,预定一口棺椁给老夫。”
九世堂……
赵安虎躯一震,瞬间联想到天水院对门,那位老妪新开的丧葬店。
陈国公怎么会知道那家店铺,而且还要预定里面的棺椁?
正想着,陈玉茹跟陈国公说完了想说的话,她擦擦眼泪对赵安哀怨道:“本宫该说得都说过了,我先出去,马车上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