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靠的什么?”宋思莹问。
“资金、渠道、人脉、综合实力。最终优势还是这些大户的,轮不着咱们。”单勇道,也许已经预见到了自己可能遇到了窘迫局面,那倒不如提前抽身事外了。
“那你的意思是,咱们那家响马寨酱肉馆,迟早要倒闭?”宋思莹不相信地问。
“那倒不是,如果守着那个摊天天几百斤出货,做稳了做好周边口碑做几年,也未必能倒。”单勇道,又倾下身子,脸对脸问着宋思莹道:“不过你觉得可能吗?首先除了渠道我们一无所有。而且在现在这种形势下,正常都应该考虑扩大生意盘子对不对?你找我不会为了这个吧?想开分店你可不是说了一回了。”
宋思莹莫名地笑了,自己那么心思都被单勇说着了,那来意也正是想在酱肉馆扩大投资,开个分店,却不粹听说了店已转让的事。此时看来,也许是单勇说的对了。那份气稍稍消了点,这个时候才注意到行车的方向是向着北郊城外,惊讶地问这是去干什么,单勇头一扬,到了。
木器厂,中诺木器厂,一个在宋思莹的认知里根本没有的地方,当做工精美的木器食盒被满身木屑和胶味的木工放到她手里时,单勇眼睛里喜色格外地浓,龙凤呈详的图案,五星格子,入手稍沉,手感颇重,外观很大气,漆色和图案一样的古朴,看看材质,是杨木的,而且据木工们介绍,多数用的都是下脚边料,成本不高。看单勇和木工以及后来的厂长谈得颇起劲,宋思莹把玩了片刻笑着道:“东西不错,不过这种类似工艺品的销量可大不了。”
“你都知道我没那品位,谁说要卖工艺品了?”单勇道。
“那这是……卖什么?”宋思莹不解了。
“你说我们一群吃货,肯定是装吃的嗖.”单勇开了个玩笑,惹得宋思莹和木工师傅同时笑了,话题被打断了。这一站却是把新的图案给了厂里,让做几个样品,看样都订了不少了,宋思莹无意中发现场里的仓库边上摞着好几堆食盒样子的半成品,暗暗地有点揪心,知道单勇是狼胆,不干则已,一干肯定是倾尽全力,可这当不当正不正全把钱投进去,万一栽了,宋思莹都不知道这辈子他还有没有翻身的机会。
从木器厂订货出来,又向北驶,却是往捉马乡的方向了,说是去看场地,宋思莹憋了好大一会儿,终于还是按捺不住了,直问着单勇道着:“单勇,你究竟想干嘛呢?一次说完不行呀?卖了几天驴肉不是脑袋也被驴踢了,搞得这什么呀?乱七八糟的。”
“还没看明白了,古色古香的小礼盒,装上点小瓜子、小胡麻籽、小松籽、小豆豆之类的干炒,你说搁家里多有情调,女人的钱最好赚,你想啊,不管小娘们老娘们,嘴碎零食不断那是通病,咱们这产品可就投其所好了……”单勇说着,瞥眼看了宋思莹一眼,不知道那句话触到霉头了,惹得宋思莹不客气地伸手就来了一下子,单勇笑着一躲,抓稳着方向直说别闹。
方向虽然知道,但这路子行不行得通却让宋思莹说不准了,直斥着道:“这行不行呀?一下午跨行了。”‘
“人也是吃货,卖的也是吃货,能跨那儿?”单勇道。
“那你得开发多少种食盒?得收多少种干果?得多少人封装?不说别的,光从乡下收这些东西就能把你累死。”
宋思莹找着毛病。
“哦,忘了告诉你了,我已经收了个差不多了。”
单勇笑了笑,给了宋思莹一个瞠目结舌的答案。而且这就是去看看基地,基地是租下了一个效益不太好的镇办粮加厂,一年租金才两万,单勇直呼便宜,这得性把宋思莹给气着了,一路上得得不停地分析着,这销路有多难,配货有多难、市场开发有多难,说来说去,反正就是觉得市场风险太大,单勇这么个盲目的投资,肯定是要栽个大跟头滴。
两人争来辨去,暂时谁也说服不了谁,更何况宋思莹心里那点气却是更甚了几分,气就气在这家伙早把事办得干净,就等着告诉自己结果了,要不是今天来的话,八成这货连自己都不告诉呢。
车顺着二级路驶出了捉马乡的地界,直到了距离潞州三十余公里的朝阳镇,离镇尚有数公里的路边一家大型无标识的场门前,停车了,宋思莹一看,眼睛直了直。
这把果真玩大了,好大的一个地方,足有三十多亩,四个大型的仓库像四座雕堡,雕堡的周围是攒动的人头,像在收粮食,那场面也就电视上见过,好大粮食垛沿着滑道往仓里倒。里面收着,外面还有突突突的三轮车、牲口车驮着一车大小麻袋往场子里去。车里宋思莹惊讶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指着这地方问:“你……你把钱都投这儿来了?”
“嗯,凑了七八十万,都扔这儿来了。自从和史家村谈不下来机械加工扩大生意,我就把钱都投这儿来了。几十万在市里扔街上听不着响,在这儿可是轰动效应,把这个场救活了。”单勇点点头,玄机第一次露给宋思莹了,敢情这事一个月前就开始了。
不过看到的依然不解,狐疑地跟着单勇下了车,看场的单勇喊叔,一问才知道捉马乡的代校长叔叫单长根,为了大侄的生意提前办退休了,反正领份工资加份外快,总比窝村里强,更何况收杂粮,收干货对乡下人来说那简直是小菜一碟,只要现金不打白条,那东西是刷刷刷地给你往过送。
几人相随着进了一家仓库,随意地看了看,油葵籽、南瓜籽、小杏仁、胡麻籽、小绿豆、大黄豆、干玉菱、高梁米,还有很金贵的松籽、核枪……单勇掰着指头一数就是n种,然后再凭空比划一下,如果把这些做成炒货,放到那古扑的食盒里,是不是能赶上年节的喜庆年货消费呢?如果把这些杂粮做成精美包装,能不能改变一下现当今城里送礼的习惯呢?其实不需要很多,那怕一点点市场的青睐,都会带来巨大的消费机会。
当然,最关键的是这些囤货已经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就即便一包东西也卖不出去,放到开春,这些食材会自然涨价。随便给市里那一家粮加厂、炒货店或者药材店,都不至于赔得血本无归。
要这么说起来倒也确实够稳妥的,纯粹收的都是杂粮、干货、山货一类的,这些土产放在村里十斤八斤不起眼也不值钱,不过要包装进城,那身价自然是要涨不少了,宋思莹知道单勇这个欲求胜,先立于不败之地的作法,要这么说起来,风险倒是小多了。
慢慢地,宋思莹被说动了,虽然知道单勇的脑子活泛,肯定吃亏的事他不办,不过看这几十上百吨的东西还是有点发怵,一时拿不定主意了,单勇屏退了叔叔,拉着宋思莹直到了一堆垛好的麻袋后,警惕四下无人,然后附耳跟宋思莹耳朵里咬着小话,说了好长。
宋思莹的表情变得窃喜了、戏谑了、愁容消失了,等说完单勇喜滋滋看着她时,宋思莹直顾掩嘴笑着,半晌说不出话来。怕是听到了更多的玄机。
“这你总放心了吧?怎么样?说句话呀?”单勇期待而倾慕地看着,手不自然地捅了捅款姐。这个部位有点敏感了,侧面站着,正捅在宋思莹的腰上,宋思莹不悦地“啪唧”声打掉了单勇咸手,翻着白眼割了眼,估计不是生气这个而是生气这事做这么大了,却瞒得自己这么死斥着单勇道:“不怎么样,二道贩子当成粮耗子了,有什么高兴的。不过说清楚啊,单勇,你再敢擅自作决定,以后甭指望我帮你啊。”
“那当然,以后听款姐您的指挥还不成。”单勇凛然应者,又是堆着笑脸小声道:“赶紧地回去,把钱都给我提出来,有多少算多少,就你那破学校不办也罢了,这趟生意要做得好了,换个小奥迪也是小菜一破……我这边再过几天就花空了,等到下雪天还没办完,那可傻眼了。”
“哎呀,知道了,人家又没说不给你……愣着干什么?走呀,今天心情不错,一会儿回市里,陪人家逛会去。”宋思莹答应了,被说服了,而且好不扭悝地摇着胯摆着腰,拉了单勇一把,那给钱答应的表情,咋个就有那么喜中带羞呢?
反观单勇,一副兴然要陪陪款姐的样子,只不过那动作,咋个就显得那么娇揉造作呢!?
四个大仓、还有老化的面粉机、脱粒机、烘干机一应设备,甚至于宋思莹还看到了已经成包装待发的成品,标识了个文邹邹的名字“潞丰”。听单勇得意地说,这几十万投资解决了二十几号下岗职工的就业问题,不少还是老上垩访户,连这个穷镇的书记都惊动了,准备把本年度全镇“青年企业家”的荣誉授予他,惹得宋思莹又是一阵好笑。
两人看过一圈,将走时,回头看这十数米的大仓,忙球的工人,络绎不绝不绝的车辆,连宋思莹也忍不住暗暗升起了一种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