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看着太阳。”王智指着已经上了东边屋檐的太阳对她道,“等太阳到西边这个屋檐的时候,我就回来了。”
“嗯嗯。”
小玲儿点着头,拉过跟屁虫,与二哥挥手告别。
门外种氏已经把迎亲队伍都安排妥当了,看着儿子出门,她走来理了理了儿子的衣服,“迎亲阿娘就不能陪你去了,礼节都记好了吧。”
王二郎“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你也不要怪你阿爹和你大哥,他们也想回来参加你的昏礼,只是这计划赶不上变化,儿女私情在国家大事面前总得放上一放。”
儿子是长得太高了,种氏需要仰起头才能看到儿子的脸。
迎着阿娘的目光,王二郎摇头道:“嗯,我知道的阿娘,我不怪他们。”
“你阿爹和你大哥不在也没关系,我和你爹结亲的时候,你外公也是在外作战未归,咱们武将世家不讲这个,回头你阿爹回来了,让你媳妇给补个茶就行。”
“到了曹家,记得见到长辈要行礼,不要上来就搂抱人家,我大宋可没这个礼节。”
种氏不是一个琐碎的妇人,此时却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交代着儿子,绯红礼服也被她整理的整整齐齐,板板正正。
王二郎也不像往常一样急性子,而是耐着性子听着阿娘吩咐着每一句话。
“行了,去吧。”种氏最后掸了掸儿子的衣袖,挥了挥手。
王智走到迎亲队伍前,翻身上了头顶大红花的大白,与阿娘挥手告别。
有宋一朝,婚礼是晨迎昏行,早上男方去女方家迎娶新娘,黄昏时分在男方家举行婚礼仪式。
新郎上马,锣鼓开道,最前方是两个举牌小厮,红花包裹的木牌上一面写着“迎亲之喜”,一面写着“王曹联姻”。
木牌后是鼓吹乐队,有吹唢呐者、提锣者、敲鼓者、提灯者、提篮者、抬箱者,旗锣伞扇大红花轿一应俱全,还有数十名侍女手持各种物件随队前行,论排面这一块那是不输前后任何人家,今日汴京城若有他家嫁娶那在王家面前怕是都要退避三条街。
此时的迎亲队伍左右都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都在大声恭贺着王小圣人新婚之喜。
骏马上的新郎理了理衣袖向路人作揖回礼,一脸春风得意。
而百姓之中错落有序的夹着聚贤堂的贤人们,他们警惕的打量着周围,围观百姓一切举动都在他们的注视之下。
今时今日要是再给王二郎来上一枚臭鸡蛋,那笑话可就闹大了,一辈子都洗刷不掉了。
这也是在瞅着迁都无望后,王智也就不再坚持的原因了。
所幸在迁都的风吹过了之后,百姓也就没有再为难王二郎了,在府衙和太学生们孜孜不倦的宣传下,他们也都知道,王小圣人一直提议迁都是为了谁。
除了极少部分钻了牛角尖的阴谋论者,绝大部分百姓都原谅了他,只要不提迁都,王二郎就还是百姓心中为民请命的王小圣人,大宋的新一代天神。
在晨光的目送下,王二郎领着迎亲队伍浩浩荡荡的向着北城曹府而去。
……
与王家同样人声鼎沸的是北城的曹府,曹家虽然主脉人丁单薄,长子嫡传到这一代只剩曹继一人,下一代也只有曹稀一子,但支脉确是遍布整个大宋,虽然没有一个核心的领军人物,但也都身居高位,根本不是曹继当初忽悠女儿嫁人时说的那样没落不堪。
要知道曹家本就出自高家大族“真定曹氏”,虽不似琅琊王氏那般历经千年不朽,但也是自唐以来的显贵要族。
曹继那被追封济阳郡王的高祖曹彬有七个儿子,且个个位高权重,曾祖父曹璨也曾位列宰执之位,还有个曾祖叔曹玮更是与高祖一般配享太庙的武将。
大宋南北三百余年配享太庙的武将也就五人,曹家独占其二,地位可想而知。
再往下第三代还出了个历经三朝、垂帘听政十六载堪称一代贤后的曹皇后,为曹氏家族恩荫为官、升官、加俸者达两百余人。
真定曹氏的势力在仁宗时期有多强大呢?可以用当时宰相宋庠的一句话概括:“今天下言王侯世家者,以曹为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