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那晚之后,宁丛风便再也没有碰过她。两个人的相处模式异常的恰到好处。他寸步不离的陪在她身边,抱她去厕所,抱她去外面吹风,抱她...洗澡。
这是沈西珂最窘迫的事。
不知为什么,自从怀孕之后,她便十分排斥他的碰触。虽然她知道他一直在努力弥补,寸步不离的呵护着,可她就是打心里,也可能是打肚子里的排斥。他将她的衣服小心翼翼的脱下来的时候,眼神中明明强行压抑着欲望,温热的水流滑过她的身体,他的手掌也随之游走。沈西珂躺在装满水的搪瓷浴缸里,因为受伤而不能沾水的脚搭在外面,任由他像是清洗莲藕一样冲洗着自己。
呆在这间小屋子里不肯和他回家,她的情绪时好时坏,倒不是乱发脾气,他倒宁愿她发脾气,可是她心情好的时候会和他应上几句话,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和他很生分。多半时间在看书或是睡觉。
宁丛风预约了最好的医生为她检查,可她都推辞不去,每天窝在家里看看杂志,气的宁丛风头疼。
这几天她又提议,他这样耽误工作的陪她在家,令她觉得很不自在,希望他能够正常去公司,或者出外应酬,也给她足够空间。
宁丛风无奈,只好答应。
娱乐城四楼的冰淇林店客人依旧冷清。宁丛风和韩陌两人均是一身休闲堆在那里,楞装在校大学生。韩陌不知在哪弄的一副装嫩的大黑框眼镜,将它架在宁丛风的鼻梁上反复欣赏。
“不错不错,你戴上这镜子倒有几分书卷气了。”韩陌说。
宁丛风舀了勺冰淇淋,“我本身就有书卷气。”
“那是充满铜臭味的奸商之气好不好!”韩陌不屑。
“最近在忙什么?迟到早退的。有目标了?”
“没有,就是找到个好玩的小老鼠,扒了她的护士服,把她关到笼子里转着圈的跑。”韩陌津津有味的说。
“不要玩弄女孩子的感情,你也不怕报应。”
“报应?”韩陌不屑,“报应我什么?报应我终生不娶?那我乐得清闲!”
宁丛风看着他那个得意样子,无奈的笑笑。自打认识韩陌起,这小子异性缘就很好,现在怕是被惯坏了,劝道,“招蜂引蝶只是一时虚荣,后头,有你虚的呢!”
韩陌看着宁丛风老气横秋的样子,突然回忆:“记不记得上学的时候有一次你代表系里参加校里的模特大赛,也是戴了一副这样英伦风的眼镜框,后来在咱们系刮起了好一阵眼镜之风?”
宁丛风努力回想了一下,那似乎是很久的事了,当时他整日窝在寝室读书,韩陌说他快成了活死人墓里的男版小龙女了,于是强拉着他报名参加了模特大赛,他的身材是活脱脱的黄金比例,两条长腿不知征服了多少懵懂少女。
那场比赛是校里拉来的一个很大的赞助,宁丛风毫无疑问的拿了最优奖金,那是他第一次有机会买机票回中国。
记得当时韩陌问他要不要回国看看,宁丛风想了想,摇了摇头。
他很想念母亲,可是如果回家的话,这笔奖金就全部要搭在路费上,不如邮寄回来填补母亲的生活费。
还有一个原因,是宁丛风一直不敢承认的。他害怕回到那个有她的国度,撞见她坐在哪个男人的宝马里,摇窗下来,摘下墨镜,笑着问当时还在穿着洗白牛仔裤的他,“嘿,好久不见,书念得怎么样?”
于是,在求学期间唯一一次回国的机会,让宁丛风毫不迟疑的放弃了。
他有点后悔。如果那时他胆子大点,放下她一点,那次就回来了,他大概会撞见的是另一番场景。或许他刚进家门,沈西珂就在给妈妈梳头,嘴里咬着绑头发的橡皮筋儿,将妈妈的长发一缕一缕的挽上去。
或许之后,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令人纠结的事了。
沉浸在冥想里的宁丛风被韩陌的声音拉回现实:“哥,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没有,只是有点烦。”
“前阵子不还给我打电话说沈西珂怀孕了吗?你不是一直想和她要个孩子?”
“我是想要,可她的样子...”
太淡然,看不出她有丝毫的珍惜和喜悦。
前阵子她一直捧着本汪曾祺的《人间草木》看,宁丛风不大喜欢看这一类的书,也就不懂,但从名字上看,以为是多忧郁的书,他甚至有点怀疑这样恬淡的沈西珂是不是得了抑郁症。
宁丛风不知道,《人间草木》是沈西珂百看不厌的一本书,汪先生清新淡雅的笔墨,让她觉得似是一个恬淡的老人在悠悠的讲着故事,看后心情舒畅,甚至容易入睡,哪是什么忧郁症。
韩陌锁眉,也没了主意,说话间两人起身付账,准备用韩陌新买的车子送宁丛风回家。
天色已晚,大概8点的光景,车子已经驶入南京路,韩陌接了个电话,不久后,车子便停下,副驾驶的宁丛风回头看去,只见一个姑娘一脸狗腿笑容的拉开车门,坐在了他的身后,韩陌从后视镜里瞥了她一眼,两人开始交谈,看起来互相很熟悉。小姑娘长的很清秀,但并不像长相那么温柔,两个人一见面就的感觉就不太对付。
宁丛风早就认出这女孩,就是沈西珂受伤那天为她包扎的护士小姐。
这小子还真是能招惹。
快到了宁丛风的家,韩陌很老成的交代他几句:“女人不能惯,哥,她再不听话,扬手就一嘴巴!”说完看了一眼后面的姑娘,像是在示威。
宁丛风笑笑:“我可舍不得。”
“舍不得也得舍得,某些女人就要强权才肯学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