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些学子们的反应，柳之恒早就有心理准备，见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见礼，她也不着急，就这么慢悠悠地一个一个学生看过去。大多数人跟柳之恒目光对视后，都会选择挪开目光，一是因为柳之恒的气场强大，二是因为她长得实在是美艳。哪个书生跟这样的美人对视都是会不好意思的。连着找了几个学生对视，竟然都没有敢看她的，还有脸红的，柳之恒正有些无奈的时候，她便看到了坐在最后面的江流云和安乐郡主。这两人是昨日才临时加进来的，紫阳还特意提醒了柳之恒，两位是京城来的贵人，一个是太师的孙子，一个是左相的孙女。都是达官显贵，都是惹不起的人。江流云先和柳之恒对视，他表现得很是礼貌，对柳之恒拜了拜，脸上是完美的笑容，可眼里还是藏着一股戏谑，大概是提前认识了柳之恒，自觉窥视了真相，所以有种优越感吧。柳之恒又看向安乐郡主，四目相对的时候，柳之恒知道，她等待许久的出头鸟终于出现了。安乐看到柳之恒心中就油然而生一股厌恶之感，没来由，但却无法忽视。她自己都觉得奇怪，她这辈子从未真的讨厌过什么人，这还是第一次，尤其是那一日等会，看到谢公子看她的眼神，安乐就极不舒服。“你一个女子凭什么做我们的夫子，这燕王也真是可笑，说什么府上来了个天下第一地师，果然就是唬人的……要找人冒充好歹找个像一点的，怎么会想着找一个十几岁的黄毛丫头？这燕王不愧是众皇子之中最平庸的，愚蠢至此，实在是令人发笑。”骂她就骂她，为什么要连着段无咎一起骂？柳之恒点点头道:“是啊，找人冒充也应该找一个耄耋老人，怎么会想到找一个女子？燕王又不是疯了，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不至于不知道吧？他这么做会不会因为我就是真的？”柳之恒憋住笑，尽量让自己的表情严肃一点。“哎，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这位姑娘长得眉清目秀，没想到年纪轻轻就瞎了。”“你才瞎了！”众人这才看向安乐郡主，忽然发现，她还真的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今日安乐的打扮其实已经在江流云的指点下改良过了，但还是被柳之恒戳穿了。“姑娘看起来不瞎，却实在是眼明心盲啊。”柳之恒问她：“姑娘穿着男装，贴了喉结就是男人么？老身看着年轻就一定是黄毛丫头么？眼睛看到的就一定是真的么？”只见柳之恒举手朝着半空中拜了拜，面色虔诚看向虚空之处。“老身7岁跟随老君山的张天师修行，练气调息多年才保容颜不老，不瞒大家，老身今年五十有二，早已是知天命的年纪了。”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站在书斋廊檐下的段无咎听到柳之恒在里面胡扯，差一点笑出声来，只是一旁的黑焰实在是太蠢了，低声惊呼道：“王爷，柳姑娘都五十多了么？”段无咎深吸一口气，实在是话都懒得跟黑焰说，他淡淡地瞥了一眼黑焰道：“你有喜欢的女子么？”“啊？王爷怎么忽然问这个？”黑焰红着脸道：“我还没有把北夷打跑呢，不想儿女私情的事情。”“嗯，那就好，你这样的能被女人骗得倾家荡产。”黑焰这才意识到柳之恒是胡诌的。黑焰小声说：“柳姑娘骗人的啊？”“废话。”黑焰松一口气，要是柳姑娘五十多了，还能陪王爷几年，吓死他了。“王爷不进去帮帮柳姑娘么？”“再看看。”段无咎继续站在廊下偷看。屋内众人有些震惊和怀疑，但是柳之恒实在是说得信誓旦旦，脸不红心不跳。讲台下的学子们，表情不一，有震惊的，也有怀疑的，但都忍不住抬起头仔细打量着柳之恒，发现她眼角确实有一点淡淡的细纹，仔细看也能看到青丝里还藏着几缕发白。而且十几岁的少女，不会有这般强大的气场和锐利的眼神，所以大家竟是信了柳之恒几分。柳之恒再一次看向安乐，脸上挂着的是和蔼的微笑，问道：“这位姑娘，你觉得老身不配做你们的夫子，敢问姑娘可曾了解过我的学识，看过我的著作？”安乐没好气地说：“你又不是什么名家大师，我为什么要看过你的著作？”“那就是没看过了……既不了解真相，何以就轻易做出评断？你这是以貌取人，是偏见啊，偏见可要不得。”柳之恒又重重地叹一口气，一甩袖子，一脸正气凛然，正色道：“老身三岁启蒙。”三岁读的幼儿园“苦读二十余载。”虽然跳级了，但是她二十五岁才博士毕业。“深耕天文地理、风水堪舆。老身敢说，这世上没有山峰是我没有攀登过的，没有河流是我没有淌过的。我穿越过沙漠，踏足过冰川，见过天地广大，知晓宇宙无穷。上能观星象，下能断地理，虽不敢自诩天下第一地师，但这世上，天文地理之事，老身敢说，无我不能解答的。老身无需向你们证明自己的才能，诸位学子若是愿意信，就留在这里。两个月时间，能学多少都是你们自己的造化。若是不信，趁早离开，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书斋里寂静无声，没有人敢造次。倒不是别的，实在是上午的考卷把所有的好奇心都勾了起来，大家都很想知道那些题目的答案是什么。柳之恒看向最后一排的安乐：“你不识全貌就妄加揣测，没有求真务实的精神，这样的性子不适合学习天文地理，姑娘，请走吧。”柳之恒向来觉得上赶着不是买卖，有的东西，不能轻而易举地教给别人，得人家反反复复地求你教你才能教，否则对方是不会好好学。柳之恒想着，要是安乐肯低头，她还能留她在这里，没想到安乐直接冷笑出来。“你当我想学么？你出的那些试题莫名其妙，都不知道有什么用处！我劝你们也都走，别留在这里浪费时间，与其学这些没用的东西，还不如早日回去准备今年的秋闱，科举可不考一江春水向东流。”柳之恒都惊了，真的是瞌睡就来枕头，柳之恒正想着要怎么跟大家普及学习地质知识的重要性呢，安乐就她递话头了。“你觉得这些东西没有？”柳之恒笑了。“有何用处，你倒是说说看。”“好，我就告诉你到底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