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第一百零五章刘福
在事情刚刚开始的时候，谁也没有想到结果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随着《香港人报》在短期内的风生水起，张力和李达伦之间的恩怨也已经为香港报界也知晓。李达伦先下黑手，张力毫不留情的反击都在这个圈子里面惹出了不少的埋怨。报界的都是文化人，自然就觉得相互之间就算是有竞争也应该是温文儒雅，至少不能像《香港人报》和《港岛日报》这样动用黑手，甚至刀刀见红。所以，李达伦的做法在同行看来实在是太过份了，而同样的，张力几乎赶尽杀绝的反击手段也让不少人觉得心寒。有一家报纸甚至还直接明言，说张力的做法根本就是仗着发行量大欺负人，是对小报的“屠杀”，是大报对小报的不公平对待！不过，李达伦毕竟是主动挑事儿者，不占什么理，相对于张力的严酷反击，他的做法更让同行们感到不能接受，所以，相对于张力，港岛报社所承受的压力更大，人心早就散了不说，如果不是罗亮恒努力维持，报社恐怕也早就没几个人了。
但是，现在，张力居然成功地收购了港岛报社……这让那些原本想趁机沾便宜的人又不得不偷偷的闪到了一边。
“看不出来这小子还挺绝的。”
九龙，黄大仙区警署，探长办公室。屋顶上的电风扇已经开到了最大，不时地发出不堪负荷的“吱哑”声。办公桌后面，一个让人一眼看上去就颇觉震撼的大胖子正翻看着新出版的《香港人报》，看到上面所说的有关收购港岛报社的消息之后，忍不住嘟囔道。而他的这种做法，很显然也已经引起了正站在他对面的一个便衣探员的不满。
“探长，我已经站在这儿超过半个小时了！”便衣探员叫道。
“半个小时？我在这儿都坐了好几年了。我都不嫌累，你又有什么好嫌的？”大胖子的眼睛从报纸上浮了起来，肥肥嫩嫩，犹如刚出笼的包子一样的面庞上尽可能的挤出了一丝威严：“身为警员，一定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身份，长官叫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一刻也不能忘记警队的纪律，明白吗？”
“探长，你要是看不我顺眼，想整整我，明说就是了。这么长篇大论装正义，不合您老这么和善的面相。”便衣探员拿手给自己扇了扇风，咧着嘴巴不满地叫道。
“胡说八道，我刘福在全香港是出名的公正无私，怎么可能因为看人不顺眼就出手整人？”大胖子也咧了咧嘴，从身上掏出一块手帕狠狠地擦了擦脸上滚滚的汗珠，接着，甩了甩这使用了一次就湿漉漉直欲滴水的手帕，又指着眼前这个便衣探员一阵摇头：“m的，你自己看看，这么热的天，老子不去泡澡，跟你这臭小子在这儿干耗，你不知道感谢长官的看重和栽培，居然还敢倒打一耙？”
“嘿嘿，”便衣探员笑了笑：“探长，你要是一整天都泡在澡塘子里，早就成盐水鸭了！”
“m的，你小子目无长官！”大胖子，也就是港岛九龙最有势力的华人探长，曾经到赤柱监狱走过一趟的那位刘福探长恨恨地拍了拍桌子。不过，此时此刻，他依然没有显示出三天就能解决九龙城寨著名亡命徒丧狗的气势，反倒是更像大街上跟人对骂的泼妇：“信不信我再调你回去守离岛梅窝？”
“我倒是想回去啊。”便衣探员自然就是陈志超，不过，面对仿佛正要暴怒的刘福，他却不在乎地笑了笑：“探长你不知道，自从我破了那件案子，现在在那边的名声好大。黑白两道通吃，人人都得卖我几分面子，可上面非要把我调过来，唉……谁愿意放着老大的好日子不过，跑过来给人当小弟？你说是不是？”
“嘿嘿，你小子这话有点儿意思哦！”刘福白胖的面皮一阵抖动，笑得越发和煦：“说反话，想挤兑我，让我不把你调回去……可以啊。我不调你回离岛就是了，信不信我送你去看水塘？”
“水塘？哪个水塘？是不是薄扶林？”陈志超张着大嘴问了问，似乎更加欣喜：“哇……你不知道，我刚毕业的时候就想去那儿了，为了达到目的，我光是请教官吃饭的钱就花了好几百。可惜那时候我实在是太笨，居然不知道多做错几道题，结果一不小心就弄了个第一名。mr.brown觉得我是个人才，应该重用，一直不同意，被我磨了好久，又请了几个教官说了些坏话，这才答应下来。可惜，毕业典礼的时候偏偏又遇到你刘大探长，把我调去了离岛梅窝……”
“臭小子，m的还想耍我？”刘福不屑地一撇嘴，指着桌上的电话冷哼了两声：“真当我长得胖就是白痴？有本事你再说一遍，我立刻打电话给署长调你过去！”
“那就快点儿啊！”陈志超居然瞪着眼催促起来：“现在香港这么乱，数来数去也就是呆在水塘能安全点儿。我巴不得呢……”
“巴不得你老母！”刘福又抹了一把汗，接着就把手帕砸了过去：“去给老子洗干净晾起来！”
“哇……探长，你的手帕居然还绣着花耶！”陈志超用两根手指拈着手帕放到眼前看了看，先是惊叫，接着又捂着鼻子一阵摇头：“探长，你这是从哪里掏出来的？好脏啊，居然还拿着擦脸……”
“老子擦脚又怎么样，你管得着吗？再耽误工夫，信不信老子罚你整天扫厕所？”刘福又道。
“扫厕所……”
果然是官大一级压死人。陈志超翻了翻白眼，终于放弃了继续在这里磨牙的想法，幽怨地看了刘福一眼，转身走出了办公室。可是，他没有想到，才刚出去，刘福就抓起了电话，拨了个号，然后对着话筒就吼了起来：
“阿超……你m的，听不出来是我的声音啊？……嗯，今天新来的那个，好像也叫阿超，你安排他扫两个月的警署。……我管他是什么狗屁英雄？这里是黄大仙，没有庙里吃香火那位出面给他罩着，报纸报道、洋鬼子表彰都没用……对，你小子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跟老子想的一样，没错，就要让他带着厕所一起扫！……嗯，这两个月让食堂多做点儿好吃的，把弟兄们都喂的饱饱的，嗯，给曾sir说一声，军装最近要少出去混，天气那么热，大家也要多喝水，然后多上厕所，不行就多做点儿稀饭……m的，多出的钱当然是你出，难道还是老子？……你这混蛋就是小气，装穷是不是？信不信老子把前两天借你的那五千块再加一成息……好。就这样了。给我端杯茶进来……当然不能是凉的，明知道老子胃不好，想谋杀啊？”
“臭小子，看你还敢跟老子斗嘴？玩不死你！”算计完陈志超，刘福心情大好，又拿起报纸看了起来。不过，看着看着，刘大探长又忍不住骂起了脏话：“c他m的，搞什么明堂？天天预测来预测去，当你预言家啊？”
“什么预言家？”
随着这个稍显的突兀的声音，办公室的门被推了开来。大热天，这个人却穿着一身宽松的西装，细长的双眼带着无尽的谄笑看向刘福，之后，就是一声甜甜的“叔叔”！
“小王八蛋，有空回来了？”刘福眼睛也没抬，依旧躺在椅子上看着报纸，只是语气显得非常不爽：“半个月不见人影，突然又想起老子，是不是又惹什么祸要我给你擦屁股？”
“嘿嘿……”刘和笑嘻嘻凑到办公桌前，从桌上一个盒子里抽出了根雪茄，自己给自己点上，又道：“也没有什么大事。叔叔你不是让我去找乌龟收帐吗……”
“那帐收回来没有？”刘福随口问道。
“那老乌龟欠了你的钱，当然不敢出面。”刘和又抽出一根雪茄递到了刘福嘴边，拿火机点上，又接着笑道：“不过他也知道这样不好。所以呢，就派了他老婆来跟我谈……”
“那现在谈完了？钱呢？”刘福噙着雪茄吸了一口，抬了抬眼皮问道。
“我跟那娘们儿谈的时间比较久……”刘和道。
“c你m的，谈得久？……区区几万块钱的帐，要了这么久都要不回来，你就他m的一个废物！”刘福拽下嘴上的雪茄，瞪着刘和一脸不郁：“你说我哥哥当初把你生出来干什么？”
“也不是啦。主要是我没时间。最近乌龟那王八蛋老是派人在找我，说是要把我砍成十七八块……”刘和委屈道。
“砍你？”刘福先是一怔，接着就是大怒，“他还想不想在香港混了？”
“就是嘛！叔叔，我可是你唯一的亲侄子，居然连我也敢砍，乌龟那个王八蛋我看也该寿终正寝了……”刘和喜道。
“少跟我来这一套！”刘福刚刚勃发的怒气突然又全都收了回去，反而是极不信任地又扫了刘和几眼：“你是不是惹了他了？乌龟那混蛋我还不知道，给他三个胆子，他也不敢来找老子的麻烦！”
“不就是跟他老婆睡了一夜吗？有什么了不起！”刘和嘟囔道。
“你说什么？……”刘福愕然，“我让你去找人要帐，你他m的跑去把人家老婆给睡了？”
“那也不能怪我，是乌龟他老婆主动勾引我的！我一个大男人，要是临场退了，那不也丢了您的人吗？”刘和辩解道。
“c你m的小王八蛋……”刘福指着刘和就是一通臭骂：“尽干这些缺德事儿。这么下去，你早晚断子绝孙！”
“叔叔，你咒我断子绝孙？我可是刘家唯一的后代呀，你这不是把你自己也给咒了？”刘和笑道。
“胡说八道，我怎么能咒我自己？”刘福没好气儿地瞪了这不争气的侄子一眼，可看着刘和那满在不乎的神情，他终于还是先行败下阵来，只得甩手指了指旁边的电话机，一脸怒气：“你那双蹄子长着干什么的？还不给乌龟打电话？”
“嘿嘿，谢谢叔叔！”
知道刘福是要帮自己出面，刘和大喜，谄笑着把电话机拉到自己一边，然后飞快地拨了一个号，等了一会儿，就又把话筒递到了刘福手里。
“乌龟？c你m的，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嗯，我侄子陪你老婆睡了一夜，这帐怎么算？……我知道，要不这样，你欠我的钱呢，我打你个八折，怎么样？……不行？那个，那我再亲自陪你睡一夜，这总该行了吧？……嘿嘿，不让我陪，你可就亏大了……好了好了，你赶紧再找一个老婆去吧，到时候送你十块钱红包。嗯，欠我的钱快点儿还啊，不能再拖啦！……嗯！有空一块吃饭，你请客！”
“啪！”
电话挂上。刘福又狠狠地瞪了一眼刘和。可刘和却仿佛没看到自家叔叔的眼神，只是一脸期待的询问道：
“怎么样，解决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