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新鲜出炉的糕点,想给白伯伯送点来。”姜笙嘴巴跟抹了蜜似的,“顺便问问白伯伯,县里可有哪个便宜点的学堂私塾之类的,我想让哥哥上学。”
“你这小鬼头。”白掌柜失笑,“城西有家小私塾,你去看看吧,还有这糕点你们留着吃。”
“那怎么行。”姜笙义正言辞,“送给白伯伯,就是白伯伯的了。”
她说完,放下糕点,一溜烟地跑了。
路过悠然居大门,还不忘跟称重的小二哥打了个招呼。
俨然是这里的熟人。
回到驴车上,姜笙指着城西的方向,“出发咯。”
方恒指挥驴车的技术愈发熟练,兄妹六个一边走一边打听,终于在城西的一个小巷子里找到了整个县里最便宜的私塾。
一两银子一年。
这价格虽然也不便宜,但已经是最合适的了,学习氛围也颇好,里头有不少学子在摇头晃脑地读书,沉浸且入迷。
“要不,我还是自学吧。”许默依旧纠结。
姜笙不理他,抓着怀里的铜钱就奔到学堂缴费的小屋。
按照一两银子一千百枚铜钱的比例,她掏出一大把铜钱,仔仔细细地数了起来。
“……九百九十九,一千。”小姑娘把一大堆铜钱推过去,原本鼓鼓囊囊的荷包骤然空瘪。
负责收钱的夫子一愣,他们这虽然是最便宜的学堂,但多数人家缴费都是带着一两二两的银子,像这样抱着一大堆铜板来的可没几个。
不过瞧几个孩子穿着破旧的鞋子,不太合身的棉袄,他恍然大悟。
又是寒门学子,倾全家之力,供养一人那种。
“姓名,籍贯。”夫子提笔记录。
姜笙踮着脚尖,“许默,大渝王朝安水郡斜阳县十里镇人氏,今年十一岁。”
真没想到,大哥居然还是镇上的人。
身后的许默则叹息一声,他原本不是这个籍贯,但父母离世前为了保护他,将他的户籍落在了十里镇,不曾竟真的派上了用场。
另一边,姜笙还在努力套近乎,“夫子哥哥,咱们学堂这几年可出过秀才老爷?”
在小姜笙的头脑里,秀才已经是了不得的大官了。
夫子傲然一笑,“岂止秀才,举人老爷都出过,虽然咱们学堂费用便宜,但那是创办人为了惠及寒门学子故意定的,不代表咱们学堂教学不好。”
说话间,他把抄写好的纸张一分为二,按上手印,代表今年的学费收过了。
姜笙笑眯眯接过,揣进怀里,心底都是满足。
“明儿便来上课吧,记得备好笔墨纸砚。”夫子交代。
姜笙小鸡啄米,“夫子就等着吧,明天铁定来。”
木已成舟。
离开学堂的时候,许默还有些恍惚。
姜笙拉着他去文房四宝店选购纸笔。
许默赶紧拦住妹妹,“不用了,我之前抄书用的就挺好。”
他看地很清楚,妹妹的荷包已经瘪下大半,不能再浪费给他。
“可总得买书。”姜笙道。
许默依旧拒绝,“我可以自己抄一本。”
他不能,也没脸再继续浪费家里的银钱。
姜笙拗不过他,想想也要给大哥留几分尊严,“那我们买点吃的喝的回去,顺便看看还能倒腾点啥。”
棉袄的市场在十里镇几近饱和,县里的囤货也几乎被她买空,得换个生意做了。
可还没等他们想到赚钱的新点子,驴车路过县衙门口,被突然扔出来的血人给吓了一跳。
几个威武的衙役颐指气使,不可一世,“再敢击鼓鸣冤,就把你的腿打断。”
说着,还挑衅地环视周遭一圈。
这几个衙役有些眼熟,似是当初将郎中夫妇拉走的那几个。
温知允眼睛登时红了,抓起小药箱就要冲过去,被郑如谦死死抱住。
许默侧过头,刚要以袖掩面,想起熟识他的人都不在了,又缄默着放下袖子。
方恒抿着嘴唇垂下眼睫,长宴伸手盖住鼻梁以下半张脸。
只有姜笙,瞪大眼睛看着那血人抬起头,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是那个抢她棉袄生意的同村乡亲,张家大儿子张启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