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甥肖舅,果然有几分说法。
姜笙不动声色地放下手中茶盏,“廖老爷可算是来了,四十两的荔枝冰已经送到,烦请清点,无误后我们要回九珍坊了。”
廖老爷一顿,似乎也没想到这个珠圆玉润的小姑娘跟自己这么像,连带着眼神都复杂许多,“你就是姜笙?江家的嫡女?我是你的舅舅,你应该跟我见礼。”
舅舅?
母亲都没有,舅舅又排在哪里。
姜笙有些好笑地站起身,“我今天是代九珍坊来的,哪天我们要是在江家遇见了,再叙舅甥情份也来得及。”
这是不愿意叫了。
廖老爷的脸色沉了下来,多有责备,“我是你的舅舅,让你见礼你不见,还要在荔枝生意上跟我作对,看来你母亲没有教好你。”
姜笙皱起眉头。
“大渝王朝以孝治国,身为小辈却对长辈不敬,连嫡亲的舅舅都不认,你还想认谁?”廖老爷继续呵斥,“还有九珍坊的荔枝,到底是不是廖家的?竟然拿荔枝冻成冰来卖,真是好鬼黠的心思,好恶毒的招数!”
姜笙眉头皱地愈发厉害。
早就知道廖家心思不够纯良,但真听到一股脑地指责,她还是有点想笑。
商战不就是如此么,谁的想法多谁就能翻身,谁的机遇巧谁就有机会。
廖家能拼了命地压荔枝价格,九珍坊也能冻出荔枝冰等待时机。
如今相当于廖家输了,有怨气可以理解,但是指责到九珍坊的脸上,就是他们小气。
姜三和姜四气地就要动手。
姜笙拦住了他们,想着五哥可能会用的招数,她不仅没生气,反而端起甜甜的笑容,“廖老爷猜的真对,我们现在卖的荔枝,就是从廖家买来的,能有今天全得感谢你们。”
同样是运荔枝,同样打商战,廖家放弃巨额利润,成全了九珍坊。
廖老爷一口气提不上来,差点过去。
偏偏姜笙笑的那么纯真,大眼睛里都是感激。
他又羞又恼,颤抖着高抬起手。
姜三姜四瞬间就要拔刀,血溅四方也在所不惜。
其实双方都知道,有江家在,有江老夫人镇着,廖老爷这手无论举多高都不敢落下去。
他也就能装装舅舅的样子,拿长辈压人,抒发点怨气。
可急匆匆赶来的江承愿并不知道。
当廖家大门被踹开,廖老爷高举的手映入眼帘,少年迸发出蓬勃怒气,结实有力的身躯在空中旋转一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到跟前,抬脚就是后空踢。
“啪嚓”,是廖老爷摔在桌子上的动静。
“呸呸”,是廖老爷吐出碎牙的声响。
刚才还怒发冲冠的中年男子这会孱弱地躺在地上,嘴角都是血迹,两颗焦黄的牙齿在身前,是那样醒目又灼人。
“老爷。”廖家的丫鬟哭着扑过来。
“妹妹。”江承愿也冲到姜笙跟前,当发现小姑娘满脸都是疑惑,他又默默地退后几步。
在后头紧随而至的江承烽兄妹看着这一幕,蹑着手脚缩在角落里,不敢发出响动。
疯了疯了。
诚如廖老爷所说,大渝王朝以孝治国,父母可以跋扈可以不讲道理,但子女必须听从必须孝顺,一旦被发现不孝,轻则遭人唾弃,重则革取功名,终身不得入仕。
廖老爷怎么说也是江承愿的嫡亲舅舅,他可以对廖家的铺子下手,却不能对廖老爷不敬。
如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踢掉廖老爷两颗牙,估计很难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