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年节,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
突然提出要祭祖,整个江家都吓了一跳,以为要出什么大事。
可能出什么大事儿呢?
细细算来,也就只有姜笙跟江承欢的身份问题了。
从前江将军不在,只是认回了姜笙,却没有开宗祠见宗族,也没有翻族谱添新名,更没有……去除不属于江家血脉的姓名。
想通这些,菡萏院里的江承欢开始战栗,从发丝到四肢,从灵魂到心脏。
虽然祖母和父亲都说不会赶走她,可去了族谱上的名字,她还真的是江家的孩子,还应该留在江家吗。
亦或者,她还是她吗?
最畏惧的事情即将成为事实,江承欢几乎难以站立,数次瘫软在床榻之上。
还好廖氏急匆匆地赶过来,将她揽在怀里,安慰道,“这次不是开宗祠,也不是去族谱,只是为老将军上炷香。”
“真的吗?”江承欢记得祖父,那是位高大魁梧的老人,有些严肃不爱说笑,只有偶尔看见孙辈们才会露出和蔼的神色。
后来他战死边疆,送回京的时候尸身都腐烂了,散发出阵阵臭味。
包括江承欢在内的所有孙辈没有一个人嫌弃,全都跪在灵堂,沉默着哭泣。
他们知道祖父的英伟,也明白祖父是为国殉身,他们发自内心地尊重祖父,逢清明年节不忘祭奠。
父亲难得回来,去庙里为祖父上柱香在情理之中。
江承欢紧绷的心神得到放松,巴掌大的小脸上扬起笑容,眼底泛着点滴泪意,“母亲不要担心,承欢没事,先收拾东西吧。”
消息是当天通知,江家离法门寺也有段距离,上香还得赶在午时前。
包括娘俩在内的江家所有人都是匆匆收拾,妥帖得当便叫来马车。
江家大门前。
江老夫人在檀月的搀扶下,缓缓坐进高头大马车内。
西院的二房也嘻嘻哈哈着登上车辕,一家四口整整齐齐。
剩下廖氏带着江承欢,选了中等些的豪华马车,正要丫鬟躬身做凳,江管家满脸为难地走过来,“夫人,将军留下话,承欢小姐不必去了。”
一语既下,犹如雷劈。
江承欢刚刚抚平的内心,再次被痛揪起来。
偏偏二房的马车帘子掀开,江承瑜嬉笑着探出头,“哎唷,不是江家的人非要凑江家的热闹,早知现在难堪,还不如躲在自己的院子里呢。”
“小瑜。”江承烽呵斥出声。
江承瑜才吐着舌头缩回脑袋,只留个缝隙听热闹。
“父亲……父亲真的说了不要我去?”江承欢强忍着泪意,“这是真的吗?”
管家艰难地点了点头。
江承欢的泪水终于冲破眼眶,顺着面颊滚落,那种失去的痛感死死地揪住她内心,让她喘不过气,也站不稳身。
“既然父亲说了,那承欢,就不去了。”她强自端庄,哽咽着福身退下。
马车里的江承瑜觉得惊奇,江家最能哭哭啼啼的假千金,居然没有晕倒或是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