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寡言的姚家家主打了个哆嗦。
“银针?自然是带了。”温知允从袖袋中掏出小布包,上头别着足足三根银针,“老夫人要银针何用?”
江老夫人叹了口气。
没有回答温知允,反而提起了另一桩惨案。
十二年前姚思卿的父亲也算是丰京少有的风流公子,虽娶妻生女却依旧拈花惹草,也曾纳过两名妾侍,名唤春花秋月。
春花性子温婉不爱争抢,秋月性子泼辣擅长争辩,仗着宠爱时时与姚家主母有所摩擦,最严重时甚至险些伤到主母。
当时江老夫人就把姚家家主唤过去狠狠叱上一番,要他好好约束秋月,莫要发生宠妾灭妻的腌臜事来。
姚家家主虽然风流但尊重姑母,当即就呵斥了秋月,又禁下她两个月的足。
原以为妻妾就此和谐,却不想秋月心思歹毒,竟然给姚家主母下了砒霜,导致原本健康的妇人缠绵病榻。
后来秋月被处置,姚家家主内疚关怀妻子,日子倒也和乐美善。
变故发生在姚家主母再次有孕,即将生产的时刻,竟然又有人下了毒药,让原本足月的孩子,生下来就成了死胎。
这个时候,姚家人才发现,真正下毒的人乃春花,秋月无辜枉死,姚家嫡次女无辜枉死,姚家主母虽然救回来,却也没撑多久撒手人寰。
姚家处置了春花,姚家家主也改掉脾性,再不敢拈花惹草。
可死掉的人回不来,和美的家也不复曾经。
即便到了现在,听到这些往昔,姚家家主还是会热泪盈眶,会满脸内疚,会悔不当初。
人生就是这样,行差踏错,一步之险。
任百般悔断肠,也不过空惆怅。
“为了姚家名声,也为了我那不争气的侄子,姚家将这段故事泯灭,只对外宣称足月的孩子短命夭折。”江老夫人深吸口气,“可所有姚家人都知道,那个孩子是中毒而亡。”
中了毒的尸骨,即使过去十二年,也能验出毒性。
温知允双眼明亮,立即拔出一根银针,小心翼翼地试探过去。
触之,即黑。
除了姚家父女,在场所有人的面色都变了。
“这不可能。”廖氏凄厉大叫,“你们骗我,你们毒死了我的孩子,只有可能是你们对她下毒了。”
死到临头还嘴硬。
不见棺材不落泪。
胆小怯懦如温知允也忍不住开口,“在娘胎里就毒死的孩子,和生下来再喂毒,尸骨所呈现的毒性是不同的。”
他捻起颜色浓郁的银针,“触之变色,且深如墨,说明娘胎里就已经毒入骨髓。”
再者,杀死一个婴孩的方式有很多,掐死淹死摔死,都比喂毒药来的便捷。
廖氏不敢再想下去,疯狂摇头,眼泪甩在地面,凝结成小小的泥团,“不可能的,母亲不可能骗我,母亲说了,我的孩子脚底有两颗痣,姜笙浑身光滑无暇,她不可能是我的孩子,不可能。”
这个母亲,当然不可能是江老夫人。
没想到事情绕来绕去,还是绕回到廖家身上。
江继祖握紧拳头,看向近卫,“将禅房里的廖家人尽数绑来,从主到仆一个都不许遗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