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初,他们就是因为王玉瑶层出不穷的算计,才提前离开安水郡。
没想到时隔近三年,又在丰京见到。
还是刁钻毒辣的算计,只是多了方远的计谋,显得更为周全紧密。
比如让朱思桓泄露当年代笔,动摇青竹公子名声,引出后续质疑。
比如让朱思桓前来文昌阁对峙,明知道他会被说服,反过来利用这种说服,衬托出青竹公子心机深厚,引发新一轮质疑。
方家至始至终都没打算指望思桓公子扳倒许默,他们要的,只是抹黑许默形象,制造出更多的疑云和迷雾。
当事人也显然想到这一层,满脸惊疑不定。
许默给了他一个眼神,又轻轻摇了摇头,朱思桓才忍耐下来。
“你还好意思问兄长?”王玉瑶冷笑出声,“你这个偷窃的小贼,欺骗我兄长的小人,你利用兄弟情骗取我堂兄为你代笔,这么多年名利双收甚至走到状元位置,你怎么还有脸提我堂兄?”
“你这话什么意思?”许默蹙眉。
王玉瑶一字一句道,“我的意思是,我兄长缠绵病榻已经不行了,都是你害的,他本该是更为卓越的扶风公子,他本该名留青史,却被你活生生分去一半的声名!你这个伪君子!你这个窃取名声的小贼!”
话很多,但能留在许默脑中的只有关键。
“缠绵病榻”,“不行了”。
他恍惚想起来王扶风的承诺,绝不让王玉瑶在及笄之前入丰京,可没过年她就出现,还推动科举舞弊案发酵,可见来的也不是一时半会。
也对,扶风兄若当真无恙,定会管束住这个王家女。
只有他出事了,才会让她提前来丰京。
那么多时间过去,他还好吗,他还清醒吗?
哪怕沉稳如许默,在这一刻也有压制不住的焦急,他迫不及待张口,想要问个清楚。
王玉瑶趁机大声嚷,“你们的青竹公子心虚了,他害怕了,他就是个窃贼,他偷了别人的诗词,还偷了别人的状元。”
说完,当机立断从袖中取出封封书信。
“我是王扶风的妹妹,有路引和身份证明,他不甘心这些年被欺骗,特意让我前来丰京为他讨取清白,你们可以看看,看清楚我哥哥的血与泪,你们不能再被欺骗了啊。”
她真的好算计,连王扶风的安危都在计划之中。
偏偏文人亲眼看到许默的急迫,再端详两眼手中的泣血自语,原本就不坚固的心再次动摇。
“扶风公子的确文采优秀,他妹妹的话总做不得假。”
“青竹公子当真着急了,不似作假,他害怕了吗?”
“别人的亲妹妹都过来拆穿了,谁还能信他的话,再亲能亲过兄妹吗?”
“连缠绵病榻人的诗词都偷,也太可恶了,这种人根本不配做我们的状元。”
“这到底该信谁的啊?”
人群再次议论,茫然的,偏信的,愤慨的,疑惑的,比比皆是。
反倒是许默,再次安静下来。
“许兄你别发呆,到底怎么办啊。”齐淮跟安浚像两个热锅上的蚂蚁,“难不成就任他们污蔑不成?”
“这个局太难破了,先前种种都只是铺垫,王扶风妹妹的身份才是杀手锏。”朱思桓呢喃,“再这样下去,许兄会声名败裂,千夫所指的。”
来回几次反转,大众印象恶劣,许默只会跌入更深更黑的地狱。
除非能有更强力的证据,洗清他所有污名。
可谁能呢?
也唯有当事人了吧。
拥挤的文昌阁门口,一位病弱少年,长长地叹了口气。
“许兄啊,你的命运当真是坎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