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长鸿带着四个护卫露出真容,凉风再次卷过,摇动衣摆的同时带起腾腾杀气。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挑婚宴日把门踹破,也像是大皇子能做出来的事。
但只留他一人,鞠家能够放心?
长宴眉头轻挑,按捺住准备破口大骂的二哥,笑盈盈上前道,“原是大皇兄赴宴来了,你这可挑了个好时候,饭菜都刚刚上桌,吃着正是美味。”
祝长鸿一怔。
按照原计划,两人应该起冲突,甚至发展到拳脚相向,他要趁机痛殴这个五皇弟给母亲出气,再闹到天家面前,捞个闭门反省的罪名。
鞠家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唯独没安排,五皇弟请他吃喜宴这个环节。
“我……我……”祝长鸿支支吾吾,被侍卫咳嗽着提醒过后,才重新凝聚狠戾,“谁要吃你这破宴席,你害我母后受伤,我饶不了你。”
“我害鞠娘娘受伤?”长宴突然惊讶,“大皇兄是否说错了,鞠娘娘撞柱时我并未在场,吴总管可以作证。”
祝长鸿一口气险些撒在半空中,“那也和你逃不了关系,我母妃才撞柱昏迷不醒,你就坐上太子之位,你敢说这其中没有关系?”
理论上是有关系的。
但长宴没有这个理论。
“大皇兄这就道听途说了。”少年满脸无辜,“太子本就立嫡立长,我身为嫡子坐上太子之位乃板上钉钉,倒是鞠娘娘撞柱的真正理由,难道鞠家没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祝长鸿有些茫然。
长宴眼底浮现出怜悯,伴着点点恶趣味,“告诉你,是鞠家想谋杀父皇,鞠娘娘替鞠家顶罪,才撞柱的啊。”
其实截止到现在,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鞠家下的毒。
但这个计谋之所以称得上绝,就在于只要鞠贵妃顶罪,不管真正凶手是谁,最后只能是鞠家所为。
鞠家主应该是明白外甥心性,并没有直接道明真相。
叫长宴逮着机会,用言语化成利刃,狠狠地刺过去。
“不……不可能。”祝长鸿第一反应摇头,“你这是胡言乱语,鞠家怎么可能在粥里下毒,万一母妃品尝两口,岂不是连她也要中毒身亡?”
有些时候觉得大皇子蠢,有时候又觉得他没傻透气。
鞠家当然不舍得伤害鞠贵妃,在大皇子扶不起来的前提下,鞠贵妃和孙辈子嗣才是鞠家能够长青的关键。
“但如果,鞠娘娘自己也知道有毒呢?”长宴微笑着,刺下另一把刀。
鞠贵妃跟鞠家合谋毒害当今天子,只为太子之位……还真有可能。
祝长鸿越想越心惊,不自觉后退一步。
“殿下,殿下。”侍卫在旁边呼唤,希望事情能重回轨道。
长宴不给他这机会,兀自冷冷道,“看来大皇兄也觉得可能,那你还觉得鞠娘娘躺在床上怪我吗?你的母亲要杀害你的父亲,你选哪个?你要帮哪个?”
从前大皇子得到的宠爱有多满,此刻就有多痛心。
两个人都爱他,两个人他也都爱。
抉择?怎么可能抉择出来。
本性懦弱的人只会摇头,只会后退,只会希望这些事情没有发生,像鸵鸟一样逃避。
就像此刻的祝长鸿,踉跄又无措地看着长宴,再环视整个喜宴,发现所有人都冷冷地望过来。
那些目光仿佛寒冰淬毒,狠狠扎在他身上,让他痛到战栗。
什么筹谋,什么做戏,全都被抛之脑后。
他再按耐不住,痛苦地呜咽一声,逃之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