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是拥有光明未来的女官,而自己,只是被家族放弃、赴死的弃子。
侍女意有所指地又补充了一句:“如今的女子,学的是女立、女志,不再是女训、女戒了。”
有人听懂了她的话,只无奈笑笑:“多谢提点,可有些处境,不是我能够轻易改变的。”
听到这种气馁话,侍女冷哼一声:“陛下和娘娘亲口说过,身陷囹圄、身处困境,那就更该有破局之心、不屈之志!什么都不做,只被迫接受,那才是真正的弱者行为!”
侍女的话,振聋发聩,像一把锐利的刀,生生割开了她们已经灰败绝望的表皮。
三人都未曾想一个领路的侍女会有这种觉悟,能说出这番话,而她们却只在自哀自怜,从未想过如何去破局。
破局……
一个念头浮现在三人心头,胸膛中那颗沉寂已久的心,此刻剧烈跳动,仿佛下一秒就能冲出胸膛。
说着,一群人已经到了园苑,侍女行了个礼便退下了。
不远处的亭内,两道身影一坐一站,坐着的女子只看背影便觉得风仪高华,气势凛然。
三人知道,这人应当就是皇后娘娘了。
“坐。”云窈窈微微点头。
三人拘谨地落座,连端来的茶水也只轻轻抿了一口,生怕出错。
有人看向云窈窈,正欲出声。
云窈窈却先道:“赏花前,你们先随本宫看一出戏。”
众人这才看到亭子前,还搭了个戏台子,几个身着戏服的戏子开始咿咿呀呀地唱起戏来。
三人刚开始还惊疑不安,到后面就沉浸进了剧情,心神为之牵动。
这一台戏讲的是一位贫苦孤女被当地县令看上,以孤女的弟弟做要挟,强纳她为妾。
为了保全弟弟的性命,孤女答应了,只求县令给她弟弟一个容身之所、一口饭吃。
半年不到,县令便厌弃了孤女,不再出入她的院子,并在某日酒后用鞭子生生抽死了孤女的弟弟。
孤女心碎,她抱着弟弟的尸体,终悟得一贯的委屈求全、自我牺牲求来的安稳终不坚固,只会让恶人更加有恃无恐,只有自救自强,方能庇护想庇护的人。
最终孤女踏上了上京之路,她要敲响登闻鼓,将自己的冤屈上达到天子面前!
听完孤女最后的一番内心独白,三人皆是心灵一震,面色苍白。
她们的处境,何尝不是同这位孤女一样。
她们有牵挂之人在府中,此次赴死,也是为了牵挂之人。
可她们死后,她们牵挂的人便能得到尊重吗?
不,不会。
她们死后,便如同孤女失去了恩宠,从前不被重视在乎的,日后只会更不被在乎,处境更加艰难。
唯有自身强大,才能真正改变处境。
侍女临走前的话又回荡在三人耳边:
身陷囹圄、身处困境,那就更该有破局之心、不屈之志!什么都不做,只被迫接受,那才是真正的弱者行为!
三人中,孟家小姐第一个跪在地上,对着云窈窈就是重重一拜:“孟家孟长秋已悟得皇后娘娘所教之理,长秋愿从今往后奉娘娘为主,势不背叛,求娘娘收下长秋!”
其余两位小姐也赶紧跪在了地上,生怕晚了一步。
“求娘娘收下清露!”
“求娘娘收下思霏!”
云窈窈欣慰点头,沉吟片刻,才道:“起来吧。”
三人到此刻才重重松了口气,知道这位身份高贵又极其神秘玄乎的皇后娘娘,终是给了她们一个破局的机会。
半个时辰后,三人离开了花府。
以为会等不到人了的马夫看到人来,惊得手中的马鞭都差点脱手,他也不敢多问,连忙驱车离开了这边。
花府内,牛秀儿边给云窈窈斟茶,边不解问道:“娘娘,不是赏花吗?怎么变成了收服人?”
装了一个小时的深沉高冷,云窈窈终于可以卸下伪装,她舒展了下腰,笑道:“方才我们不是赏了花吗?独属女子的自立觉醒之花。”
牛秀儿嘿嘿憨笑道:“娘娘说的真有道理,不过她们都是不受宠的弃子小姐,能帮到我们什么哇?”
云窈窈勾唇一笑:“秀儿,有时候,越是无人在意、不甚突出的透明人,往往越能发挥出意想不到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