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悦意收拾洗漱后问道:“昨晚我写的信你有没有送到蒋大人家?”
昨晚睡前留风都还没回,她实在熬不住了,便先睡下,也不知后事如何。
一提此事,留风一脸心有余悸,“信我估计应该已送到蒋大人书案上。不过在出江扈的各个路口都有人盘查,我只好弃马走了小路。好不容易才到蒋府,我怕被人认出来,故意使了银子指使一个路人用重金买通门房,信才送了进去。”
而且一路都似有人在盯着他看一般,他躲躲闪闪好不容易接近天亮时才摸回来。
这样送进去的信宋悦意也不做指望,她观他眼底发青,“你一夜没睡?”
留风不敢出声。
“所以我说了,谢璟令不简单,这次过后,没有我的允许再不要出门。”宋悦意边说边挽起袖子走到灶台边,“你去睡吧,我来做早饭,熟了叫你。”
留风一惊,伸手拦她,“姑娘使不得,您是千金小姐,岂能干这等粗活?留风来就成。”
宋悦意抬头看他,一脸诚挚,“即便是千金小姐,也要会审时度势。如今我只有你一个帮手,若是连你也病倒了,日后的路叫我一个人如何走?”
留风看着少女莹润却坚毅的眼眸,忽然惊觉那个端庄秀雅得如在云端的宋家大小姐已不在,取而代之的,竟是儿时不时叫他“留风哥哥等等我”的玩伴。
不知为何,他眼眶一热,又不想让她看见,忙垂下眼眸退开几步,“好,留风一切都听姑娘的。”
他本还担心她做不好厨房里的这些事,先还以在厨房打水洗漱在旁磨蹭,好多少能帮上一把。
没想到宋悦意生火烧水杀鸡除毛竟熟练无比。
直到一锅杂菌乌鸡汤炖在了小灶上,他才回过神来,挠着头,实在想不明白她何时学过下厨。
他总算带着疑惑找个地方去睡了。
宋悦意知他心中所想,却又无从解释起,不如让他自己去闷。
想她在幻境中,就因为谢璟令说起小时候在江临阮家倍受虐待,大冬天都被赶到冰下抓鱼,以至寒气入体,每到变天或天寒的时候骨头缝里都会疼痛难忍。
曾经有一个医馆开在路口的老郎中见他可怜,经常会给他炖一罐加了药材的杂菌乌鸡汤给他喝,他的寒症方可得到缓解。
可惜那个老郎中后来离开了江临,不知去向,自此,他再也没喝过那汤。
她听了他的话,让大哥和舅舅帮忙,想尽千方百计,总算将那老郎中找到,并向老郎中学下了炖汤的手艺。
她日日都亲自炖给他喝,让他的寒症一整个冬天几乎都没发作过。
她这般掏心掏肺为他,不知他又如何忍心日日在她身上下毒害她?
所以这一辈子,这种能补气御寒的好东西,他已经不配喝上半口。
正好自己享用,再好不过。
一个时辰之后,饭菜全做好了,炸了一盘春卷,蒸了醋鱼,煎了金饼南瓜,一盘明珠豆腐,外加杂菌炖乌鸡,摆在桌上香气四溢,甚是诱人口欲。
她给留风留了一些,其余的都一起盛到食盒装进屉笼里,找到朝晏开在后院爬满藤萝极不起眼的小木门,轻轻叩响,“晏叔叔,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