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暖青知道他肯定也是舍不得的，好不容易生活安定，好不容易有了新的朋友。

“妈妈，我们到了新的地方……能住在一起吗？”男孩小心地试探着，“找新的学校也需要时间的，是吗？”

“是，到时候我们就在一起了。”

聆聆高兴地扑进凌暖青怀里，“那我们赶紧走吧，现在就走，我只想和妈妈在一起。”

凌暖青一下下轻抚着儿子的脑袋，她都没有好好陪伴他，他就长这么大了，像个小小的男子汉。

“妈妈。”

“嗯？”

“妈妈。”

“嗯。”

床上的兔子灯算不上明亮，男孩抬着头看她，一双眼睛亮得犹如黑暗中的星星，他的五官继承了凌绍诚的精致和俊朗，这也是凌暖青一直将他藏起来的理由。

“聆聆一个人睡在这，怕吗？”

“当然不怕。”

他才是个多大的孩子啊，凌暖青听着外面的雨声拍打在窗户上，“真的不怕吗？”

“竹子阿姨说，当我不害怕任何事情的时候，我就长大啦，可以保护妈妈了。”

凌暖青亲了下儿子的额头，“别听竹子阿姨的，妈妈是大人，不需要聆聆保护。”

男孩小心地摸了下凌暖青的脸，许是怕她又要避开，只是轻轻碰了下，“妈妈，脸上长东西不怕的，等聆聆长大以后当医生，会帮你治好的。”

“好，聆聆真棒。”

凌暖青不敢在这里逗留太久，她将儿子哄睡着后，替他将被子高高地拉起。

她临走时将兔子灯关了，凌暖青摸黑走出去，又将门轻带上。

聆聆睁了眼，外面的风声很响，一下下敲击在窗户上，震得整个房间都在抖，雨好像也下大了，他赶紧下了床，摸黑找到拖鞋套上。

他小心地打开沉重的门，走廊上一片黑，但楼底下有路灯，隐约有光线透过来。

聆聆看到凌暖青的伞就竖在房间门口，他拿起来后冲下了楼，他想喊妈妈，但看到凌暖青越跑越快，她应该已经意识到忘记拿伞了，但没有折回的意思。

聆聆跟在后面，小小的拖鞋踩在水泥地上，棉布的鞋面都湿透了。

他不清楚他为什么要跟妈妈和竹子阿姨她们分开住，他每天坐在教室里，眼巴巴地望着小伙伴们一个个被接走。他从来没有哭闹过，他不想给妈妈惹麻烦，要不然小聂老师会把妈妈叫过来的。

他也不想妈妈被别的小朋友看见，不是他觉得丢脸，他是怕妈妈会难受，会接受不了别人的异样眼光。

凌暖青跑出学校，正好赶上了最后一班公交车，她挥了下手，司机很快停车。

她快步上去，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定，凌暖青下意识望出去，却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冲着校门口跑来。

聆聆脚底下的拖鞋甩脱掉，身子往前冲摔在了地上，他仰着小脑袋，却没有喊一声妈妈。

“聆聆！”小聂老师跟在后面，“你怎么跑出来了啊？”

凌暖青双手扑在玻璃窗上，眼泪几乎是夺眶而出，司机发动了车子，车轱辘碾过校门口的减速带，凌暖青看到小聂老师将聆聆抱起来。

“没摔疼吧？”

“妈妈没拿伞。”

“那你怎么没喊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