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慧如她，既然已经看出了端倪，那就不会好糊弄。

更何况他并不愿意糊弄她。

既然想要跟她坦白，那就先从自己开始吧。

他示意施翎遥跟他先回屋，不要站在城墙上吃风雪，虽然不怕冷吧，但是顶一身积雪也很不舒服。

两人回到了瓮城中的小医馆，景鹤玄自觉拿了炉子上的水壶，给两人倒了两杯热茶。

一切做完，在桌边坐定。

他微微叹气：“这件事对于我来说，实在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给你讲一个故事。”

施翎遥一抬手，示意他讲。

“我们小时候见过。”

第一句话就让她意外，但是又在意料之中。

她确信自己并不认识景鹤玄这号人，了然点头：“看来是我忘记了一些事情。”

景鹤玄深深看她一眼，片刻后，道：“我爹的仇家趁我回青城祖宅避暑探亲，要绑了我去威胁我爹，被你发现，及时通知了被调虎离山的暗卫们。”

施翎遥大概猜到了后来发生的事情。

“我的疏忽，那次之后余党没有清理干净，他们报复你，将你绑走，在那过程中你的头部受伤，忘记了那一段相关的记忆。”

施翎遥看着景鹤玄：“也包括你？”

景鹤玄回视，眼中似有风暴酝酿，声音沉沉的：“对，也包括我。”

施翎遥唇角压了一点，眉头微蹙：“我都不记得了。”

景鹤玄看着她，手指动了动，按捺着想摸摸她发顶的冲动，喉头滚动。

片刻后，缓缓开口：“以前……我不能说不重要，至少在我这里，非常重要。”

他一字一句似乎都在斟酌，说得很慢。

“你不记得没有关系，有我记着。”

“只是我希望，我们今后，还会有更多的回忆，一起。”

施翎遥沉默。

景鹤玄见状，眼中情绪逐渐崩裂。

他克制着自己，声音压抑问：“不行吗？”

“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不管加入桃源城需要什么条件，我都愿意。”

“这样也不行吗？”

施翎遥有点动容。

她看着景鹤玄，看到他在轻微颤动的指尖，心中微微一紧。

最终她还是妥协般轻叹一声：“条件很简单，也很难，你不会愿意的。”

景鹤玄固执地盯着她：“你不说怎知我不愿？”

施翎遥：“条件事关我桃源城最大的秘密，你若是知道，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必须加入了。”

闻言，景鹤玄轻笑一声，那双眼里瞬间闪过明亮的光：“那我可真是求之不得。”

她挑眉：“你的身份在帝都不简单吧，能如此轻易就离开？加入桃源城可是没有退出的机会。”

被问及这件事，景鹤玄沉默一瞬，回答：“的确不简单，但是……”

他看着她的表情专注又坚定：“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履行当年给我自己立下的誓约，此时此刻，我若能一直跟你在一起生活了，那么我这些年所有的努力便都有了回报。”

施翎遥看着他，突然心中有种迫切想知道他们幼时的相识是怎样的。

少年时期的景鹤玄，大概也是像现在一样吧？

景鹤玄看她表情松动，主动问：“或者你是否愿意回答我，你其实并不是人类，对吗？”

施翎遥猜到他大概猜到一些真相，却没想到他似乎知道的比自己以为的更多。

“对，或者说，我既是人类，也是僵尸。”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这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