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昔日妻子用熟悉的嗓音跟他说着陌生的话,他却只能看着昔日妻子的裙摆和脚尖,连抬头看一眼她的脸都没有力气,他心中的恨意疯狂生长。
他当然要去王府!
不去王府怎么复仇?
他压制着恨意,虚弱却坚定地回答,“我是周桑宁的夫君,我与她拜了周家列祖列宗,拜了她生父牌位,她去哪儿,我便去哪儿!”
景飞鸢弯起嘴角,“那你,要以什么身份进入我和王爷的王府呢?”
“……”
赵灵杰的手指甲快要将掌心掐出血来。
这贱人!
就非得逼死他是不是?
好!
好得很!
赵灵杰深深藏起眼中的不甘和恨意,努力撑着身子爬起来,然后一点一点并拢双腿跪好,双手交叠平举过头顶,行叩拜大礼——
“小婿赵灵杰,拜见岳父大人,岳母大人。”
“小婿赵灵杰,给父亲母亲请安。”
“往日里多有得罪冒犯之处,请父亲母亲海涵,小婿在此磕头谢罪。”
他每说一句话,就一磕到底。
每一次磕下,额头都会跟冰冷的地面碰撞出声响。
磕完三个响头,听着围观群众一片“嘁”声为他大喝倒彩,感受到无数道讽刺鄙夷的目光落在身上——
赵灵杰眼角已有屈辱的泪水悄然落下。
再没有什么,比让他当着几百人的面跪在昔日的妻子面前卑微的叫一声“母亲大人”,更让人觉得羞辱的了。
这明明是他抛弃了不要的妻子,却摇身一变成为了他必须磕头请安的王妃母亲!
最可恨的是,他如今落魄了,他如今娶的妻子是个疯癫的累赘,而他抛弃不要的妻子却嫁给了一个千依百顺有权有势的王爷还时时刻刻在他面前展示恩爱!
他太恨了,他恨这不公的世界,他恨所有人!
景飞鸢居高临下看着赵灵杰磕头示弱的一幕,心里积压的一口怨气,又消散了些。
她没有说什么,重新退回姬无伤身边,眼神期待,“王爷,咱们回王府吧?”
姬无伤没有当众拂她的面子,宠溺应了,“好。”
可牵着她的手回到马车里,拉下了车帘以后,姬无伤立刻垂下了头,低声说,“非要带他回王府吗?”
景飞鸢侧眸看着姬无伤,含笑问道,“王爷是怕他的尸骨,会弄脏了王府的泥土吗?”
听到“尸骨”二字,姬无伤一愣。
他蓦地抬头望着景飞鸢,呼吸一窒,“鸢儿,你……”
景飞鸢眼神凉薄,“是,我是想要他的命,他这一进去,就别想再离开了,连尸骨我也要将其挫骨扬灰……只不过,我会留他多活些日子,多看他受些罪再了结他……”
景飞鸢重新看着姬无伤,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低声说,“不论王爷是否会因此认为我恶毒冷血,我都会要他的命,这件事我不会瞒着王爷,因为你是我的枕边人。赵灵杰是我想杀的人,我得告诉你——”
姬无伤撞入景飞鸢那双清澈透亮对他满是情意的眼里。
方才的一丁点不悦和难过,早已烟消云散。
什么难过,什么不悦,他现在高兴得要命!
他捧着景飞鸢的脸颊,低头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