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墨弯起嘴角,“我要是那么容易就死了,我还是国师吗?”
他指着扔在旁边的人皮面具,啧啧道,“我能假扮赵六这么多年不被人发现,那么当年死的就不能是我的替死鬼吗?”
景飞鸢抿紧嘴唇。
她盯着离墨,缓缓问道,“既然你和阿澜当年都没死,那国师府其他人是不是……也全都没死?”
刚才脸上还带着笑的离墨,在听到这话过后,表情一瞬间变得悲伤。
他轻声说,“都死了,包括我引以为傲的大儿子,阿澜的亲哥哥……我本来也安排了他逃脱,可是他还是不幸被抓住了,我没能救得了他……”
景飞鸢看着离墨的悲伤,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即便这是个恶人,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伤,是一样的沉重。
景飞鸢沉默了一会儿,望着离墨的脸颊说,“世人都说,国师离墨是京城第一美男子,此话,果然不假……你年轻时候,跟王爷一定不分伯仲。”
离墨将悲伤藏起。
他平静地说,“的确,姬无伤一出生就是世间少有的漂亮聪明,宛若仙童转世,所以老皇帝越是看到姬无伤的过分完美,就越发不愿意相信姬无伤是他的儿子,他觉得他没本事生出这么好看的儿子,他觉得这么好看又这么优秀的儿子一定是我离墨的种——”
他嗤了一声,“做男人做到这份上,也是挺让人笑话了,儿子比他聪明比他能干,他就怀疑不是他的血脉,就他这样的,能生出这么好的儿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当时在打盹儿便宜他了。”
“……”
景飞鸢默默望着离墨。
这吐槽得真是刀刀致命啊,不过,当年那昏庸的老皇帝也的确值得被这样吐槽。
确实是没脑子,不配为人父。
景飞鸢低下头,没有接离墨这话。
她问离墨,“真正的赵叔呢?他是不是被你杀了?”
离墨摇头否认,“我没有杀他。”
离墨望着地下室里跳动的烛火,缓缓说,“他是个值得敬佩的人,虽是残缺之人,却不输天底下任何一个健全的男儿。当年,七岁的姬无伤被姬靖尧和那位贵妃娘娘所害,他得知此事后伤心欲绝,等贵妃回宫后,他便想毒害贵妃为姬无伤报仇。结果,事情败露,他被贵妃抓住险些打死。虽然得我求情,留下了他一条命,可他损伤了身子,在宫里熬了几年,还没撑到姬无伤回京城就不行了。”
停顿了一下,离墨又说,“那时候我已经感知到了老皇帝的杀机,我知道国师府即将迎来大难,我便与赵六商量,等他死后我剥下他人脸借他身份一用,他答应了我,而他唯一的要求就是让我一定要保护姬无伤,于是我们就此达成了合作,我给他下了猛药让他多拖了一段日子,国师府出事后我便借了他的身份在宫里活着——”
离墨温柔抚摸着人皮面具,叹息,“这人皮面具,如果只是短暂用一段时日,自然可以用其他材料制作,可想要用上一辈子,那自然是剥了当事人的脸皮最好,这样就不必过段时间又重新制作一回了,麻烦……”
景飞鸢怔怔望着离墨手里的人皮面具。
她以为,这是离墨自己制作的材料,谁曾想,这竟然真的是赵六的人皮!
而且,是赵六自己同意离墨剥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