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考奉诏即皇帝位之初,做出的种种决断,发生的种种事情,朕也不跟你方从哲说了。”
朱由校稳坐在龙椅上,眼神凌厉的盯着方从哲,“朕就想问问你方从哲,在皇考染疾病重时,你的种种表现,像是大明的内阁首辅吗?
优柔寡断,处事不决,瞻前顾后……
随随便便跳出一些人,说可以治愈皇考龙体,你方从哲连斟酌都不斟酌,犹豫许久,便默许这等事情去做。
皇考龙驭宾天之际,内廷闹出那等风波,你这个内阁首辅呢,竟然事先一点消息都不知,任由某些人去说去做,让朕在即皇帝位前夕,处在那等被动的境遇下,你这个内阁首辅做的真是太好了!”
讲到这里时,朱由校重重的拍了几下御案,方从哲眼神有些飘,汗珠顺着脸颊流下,神情有些不自然。
从朱由校奉诏即皇帝位来,这是第一次对方从哲这样,对眼前这個内阁首辅,朱由校有着诸多的不满,甚至早就生出想换掉方从哲的心。
但是眼下不能换!
原因非常简单。
大明内阁的首辅、次辅、群辅更迭,必须经过廷推这道合法手续,在京廷臣进行会推初拟人选,呈递到御前由天子圈定,那么选出的内阁诸臣才具备合法性,这样在内阁佐天子以稳社稷时,外朝有司的种种,才不会多说其他。
朱由校当然也能乾纲独断,直接去任命新的内阁大臣,可如此一来的话,是否有人虚与委蛇,就是不好说的事情咯。
“方从哲,你是不是觉得在内阁首辅的位置上,坐的时间太长了,现在想的就是日后退下时,能带着殊荣荣归啊?”
朱由校冷冷的看着方从哲,“朕告诉你方从哲,这种幻想还是趁早打消吧,要不是朕乾纲独断,顶着外朝的一些压力,将红丸、移宫两案并案审查,只怕此时弹劾你方从哲的奏疏,都能将朕的御案堆满,看看吧,这些都是弹劾你的奏疏!”
讲到此处,朱由校抓起一摞奏疏,狠狠的甩在方从哲的面前,丝毫没有给这个内阁首辅任何脸面。
响鼓还需重锤敲。
方从哲老迈了,其已经不适合担任内阁首辅,但是在问题没有初步解决前,方从哲不能退下。
东林党也好,齐楚浙党也罢,站在皇权的角度,都是破坏稳定的不好产物,这个党,那个派,他们争权夺利的本质是什么?
不就是想给背后代表的群体争取利益吗?
大明的中央财政收支,存在着种种问题和隐患,这不就是最明显的体现吗?
“方从哲,你好好想想吧,内阁首辅的这个位置,你究竟要不要站好。”
朱由校站起身来,看着神情一滞的方从哲,“朕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朕要是不想给你撑腰,那等待你的是什么,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吧。”
方从哲默然。
这次天子直接挑明,没有任何的隐晦点明,让方从哲联想很多,更让其心底生出很强的别样情绪。
不管怎样说,他也是内阁首辅啊!
“孙卿,内阁首辅想不明白的事情,你这个皇考钦定的顾命,也帮着他好好想想。”朱由校冷峻的眼眸,看向一直沉默的孙如游,“看看现在的外朝,都乱成什么样子了,一点规矩都没有了!”
“臣…领旨。”
心惊胆战的孙如游,忙作揖应道。
然朱由校根本就没理会这些,一甩袍袖,就朝殿外走去,“摆驾西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