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场小雪下来,进入腊月,九稽的天也有了冷到刺骨的感觉。
腊月初四这日,霁安散学做完功课,夜里吃过晚膳后,仰头看向嬿央和祁长晏。
他还先漱漱口,又清清嗓子,才眼睛亮晶晶的道:“爹爹,阿娘,初十我们去梅山看梅花好不好?”
他听小胖子说,梅山的花好多好多,地方也好大好大,听得他蠢蠢欲动了,很想亲眼去瞧瞧。
祁长晏:“想去梅山?”
“嗯!”霁安重重点头,眼睛亮极了。
祁长晏是去过梅山的,那地方也的确算有看头。想了想,看了眼嬿央。
嬿央随意,“想去那便去。”
不过她不一定会去,到时得看那天身子可有犯懒,若是届时懒得动弹,她就不去了。
祁长晏也就挪回眼神,对霁安说:“不下雪的话,初十荀休带你们去。”
“好!”霁安激动高兴。
嬿央看得一笑,轻轻摇了摇头。心想今日才初四呢,等到初十,他到时别已经忘了有这茬。
霁安没有忘!
他记得牢着呢,初十早上他早早就爬起来了,还到妹妹屋里把妹妹也扒拉起来,起得比爹爹和阿娘都还要早!
而嬿央为何起晚了……是因为她已经完全把这茬给忘了。当时她压根就没怎么放在心上,也就把今天当成普通的荀休之日。
甚至连祁长晏起来后往外走了她也没想起来,只抓了抓被子,又往他刚刚躺的地方挪了挪,眯眼继续蜷缩睡觉。
刚刚他躺过的这侧比她那边要暖和许多。
嬿央闭眼躺的很舒服。
不过闭着眼的她并未睡过去,神思是清醒的。清醒之中,忽然微顿,还下意识动了眉,心想两人是从哪一日起睡至同一被中的呢?
哦,好像是从他最初睡回正屋之后,两人便一直是同被而眠。不过那时同一被中,两人却也无形中泾渭分明。不像现在,刚刚他离开后的一切她都做得顺其自然。
嬿央不由得又想,这些日子下来两人好像有所缓和?正这么忖着呢,忽而听到房门吱呀一声,又有人进来了。
她以为是嬷嬷来伺候她起榻,便连眼睛也没睁,只把下颌往暖和的被窝里又埋了埋,声音略翁翁,“嬷嬷,我晚点再起,你先去看着霁安和韶书起榻穿衣。”
一句之后,听到脚步声好像停顿了下,但很快,脚步声又过来。
之后又不过一会儿,便觉被褥边缘一压,是有人坐了下来。
嬿央眼睛紧了紧。
这时,脸上已经一凉,她冷的一缩,睁了眼。睁眼便是祁长晏近在咫尺的手掌,他已穿戴整齐,垂眸瞧她,“霁安和韶书已经起了,催着要去梅山,莫再睡了。”
嬿央:“……”
皱眉愣了一会儿,他的手仍在她脸上她也忘了躲开这冰冰冷冷的温度,张了张嘴,“……梅山?”
“嗯。”祁长晏颔首,而后一眯眸,“是忘了?”
“……嗯。”嬿央终于回神躲了他凉飕飕的手指,祁长晏这时也顺势把手收了回去,随意搭在膝上。
“起吧,别再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