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州
雨势渐小,薄雾如纱,湿漉漉的巷子里走出一位身着灰色衣衫的青年。对方撑了一把白底红梅的伞,在雾蒙蒙的雨天,那一枝艳丽的红梅便格外得显眼。
池屿闲的衣角被溅落在地面的雨水打湿,他瞥见之后不由得皱了一下眉,本就恹恹的神情此时更加得难看了。
他步行了一刻钟,最后在一处粉墙黛瓦的小院前停下。
向外延展的屋檐遮挡了乱飘的雨丝,沾满了雨水的伞被动作懒散地合上,随后便搁在了门口。
池屿闲抬手,苍白修长的手指刚触摸到掉了漆的木门就停了下来。
周围很是安静,只能听见雨声淅淅沥沥的声音,但一些细微的声响还是没有逃过他的耳朵。
又来了。
表情冷淡的青年掀起眼皮,略窄的眼眸宛如一滩死水般。
“吱呀”一声,表面潮湿的木门被推开,露出了里面荒芜的院落。
池屿闲拿起伞撑开,像是什么都没有察觉似的往里走。
雨滴落在伞面,响起一阵噼里啪啦声,神似沸腾的油锅。
风渐起,吹斜了雨丝。蓦地,细微的破空声响起,一把薄如柳叶的小刀从不远处飞来。
刚落至半空的雨滴被刀刃破成两半,还未等那滴雨落地,小刀便已飞至池屿闲眼前。
时间仿佛是停滞了一般,撑着伞的青年一动不动,淡漠的瞳孔之中映出一点寒芒。
“胡家刀法(入门版),是否复制粘贴?”
池屿闲微微侧首躲过飞来的小刀,随后在心中不假思索地选择了复制粘贴。
刹那间,大气磅礴、玄幻莫测的刀法凭空出现在他脑海中,没有任何的生疏感,如潺潺流水般自然浮现。
他慢条斯理地抬眸望向小刀飞来的方向:“胡家刀法向来大开大合,阁下却使在小刀上,倒是缺了几分气概。”
雨停了下来,但周围的水雾依旧弥漫着。
“哼,足以打败你。”
一道粗犷的嗓音不屑道,随后,一位身着粗布麻衣的壮汉便跃下墙头,手掌飞速略过腰间,下一刻,数枚小刀齐发,径直冲向池屿闲。
灰衣青年的动作依旧是慢悠悠的,带着一种没睡醒的懒散。他合上伞,抬手做横劈状。
明明是常见的伞,此刻却像是一把大刀,势如破竹般地将面前的数枚小刀劈落在地。
铁器落在石质的地面,发出了连续的脆响。
单是一招,壮汉便看出了对方所使的招式正是和自己相同的胡家刀法。
“你是胡家人?!”
他心里一紧,脑子飞快地思索起青年来,却没有找到任何有关的记忆。
难不成对方是比自己更高的弟子?
池屿闲缓缓地呼出一口气:“胡一刀的绝技,你是他什么人?”
说罢,他也不等壮汉回答他,拿着伞便冲向了对方。
不愧是能够横扫辽东的刀法,仅仅是入门级就如此得气势汹汹,直逼的壮汉接连后退。
对方本想继续用小刀反击,但两人现在距离极近,反倒是拿伞的池屿闲占了上风。
不过几招,壮汉便败下阵来,肩膀被合起的伞打得生疼。
池屿闲收势,略微垂眸看向趴在地上浑身湿漉的壮汉:“自己走,或者被我丢出去。”
他说罢便沉默地看着对方,脸上即没有胜利的喜悦,也没有危机解决之后的放松。
壮汉爬了起来,看了一眼站在身前的青年,没由来地浑身一抖,咬着牙离开了这里。
周围再次安静了下来,只有屋檐旁的滴答声。
池屿闲垂眸,站在原地愣了片刻,再次被疲倦袭满全身。
他走到正屋门口,随手将伞放下,推开门走了进去。
雨天有些阴沉,屋子里的光线有些昏暗。
本就郁闷的心情在这种环境下像是加了酵母一般快速地发酵,淡淡的厌烦展露在阴郁的脸上,给人一种冰冷的死寂。
池屿闲沉默地脱下外衫,一言不发地倒在床上。
若不是他的胸膛还在起伏,这幅样子还以为床上躺了具尸体。
大脑混混沌沌的,困意和倦意交织着,牵着池屿闲陷入睡梦。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一片漆黑了。寂静无边蔓延,裹挟着夜里的凉意。
青年醒了之后也没什么反应,就这么安静地凝望着帐顶。
其实他也看不清楚,只是在黑暗之中沉默地躺着。今天明明已经睡了很长时间了,但他还是很困。
仿佛是没有进食的需求似的,池屿闲眨眨眼睛,安静地翻了个身。
距离他来到这里已经一个多月了,这一个多月里他碰到了不少前来找麻烦的人。
好在那些人只是江湖上名不见经传的小喽啰,再加上他有金手指傍身,这才安然无恙地待在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