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筱与蒋霄的事情是告一段落了,可传言一事还未解决。穆钦本想着传言而已,众人传个几天后又自然会被别的事情吸引,未曾想这话题的热度一直居高不下。
杜绾的右眼皮一直在跳,从昨日起便一直心神不宁。
叶三公子退婚,穆筱被罚的结果让她有些乐以忘忧了,直到一群官兵举着火把闯进她家,她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穆筱的父亲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穆筱自打被带回院子之后,就再也没有走出去过,只有丫鬟才能出去。
她整日里泪洗面,自责当时对父亲母亲说了重话,忧心蒋霄的伤口好得是否利索。
整个院子的气氛非常严肃,每个人的精神都是紧紧绷着的,生怕有个差错再惹得老爷夫人不痛快惩罚了姑娘。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是她们进入府邸学会的第一个道理。
采薇是个大嘴巴,向来喜怒都形于色,推开院门进去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股脑地将外面打听到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讲给姑娘:“姑娘,杜绾被老爷给收拾了,他们杜家据说是私吞百姓的屋宅和田产,被陛下流放了。”
穆筱一哆嗦,不可置信地看着采薇。
“要我说啊,她就是自食其果。谁与咱穆家为敌,下场就是这样!”白芷胳膊一环,得意地说。
这时一个小丫鬟匆匆忙忙地跑进来,带着哭腔说道:“姑娘,奴婢托家人去打听回来的消息说,扶风公子在一月前就已经离开了戏楼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采薇和白芷的脸刹那间变得煞白。
穆筱感觉自己每走一步就像是踩在了棉花上,身子轻飘飘的,头也晕晕的,仿佛随时都要倒下了。
她对着门口的家丁说:“让我出去!”
家丁神情一凛,寸步不让:“老爷未让您出去,我们不能让开。”
采薇看着姑娘快步走回屋里又出来,抡起胳膊一巴掌扇到家丁的脸上。
“让!”家丁还懵着,穆筱已经绕过他走了出去。
白芷和采薇要跟上去,却被穆筱回头一瞪给顿住了脚。
再次回来,她二人已经等到了丑时二刻。
穆筱垂着头,拖着脚步,一跌一撞地走着,险些被门槛绊倒。
采薇提着灯走得近些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姑娘身上——全是干透了的血迹,一大片一大片的,看着十分可怖。
“姑娘,这是怎么了?”采薇的声音颤抖着。
穆筱抬头看到采薇那张熟悉的面容,顿时像泄了力的皮球一般跌坐在地上,声音细若蚊声:“父亲,父亲”
采薇一个人抬不起穆筱,大声喊着白芷。
二人将穆筱抬进屋子,安抚她睡下时天快亮了。
院子外面,下人们乱成了一锅粥——老爷遇刺,昏迷不醒。
“田妈妈,姑娘刚刚睡下,您缓一阵儿好吗?”采薇乞求道。
田妈妈见说好话不行,便直接让六七个提着箱子的奴仆推开院门闯了进去。采薇眼见拦不住赶忙跑到卧房去叫姑娘。
提了早饭回来的白芷远远地看见奴仆们提着三个大箱子从院子里出来,狂奔过去看到怒目圆睁的采薇扶着面色苍白的姑娘往出走,心下一沉。
她们走得极慢,待走到幽香居时穆筱抬头看见攀满墙的鲜花,望着牌匾上的字,无力地笑笑:“将院子改名为挽君斋吧!留花等待君归来”
穆筱转过身,对着跟在身后的田妈妈惨淡一笑:“此后穆筱会一直待在这院子里闭门悔过,田妈妈您请回吧!”
田妈妈是穆夫人身边最忠心、服侍的年头最长的女仆,今日所有的一切事情,穆夫人都会知道。
又是一年日落西山,天色渐暗。
矛盾仿佛发生在昨日一般,锥心刺骨的疼;可穆筱又记不清事情的原委,恍恍惚惚的就这么把日子过了下去。
白芷觉得更多时候,姑娘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别人说话了就听一耳朵,不言语也不表态;吃穿用度皆不比往日,她也没什么感情,没什么欲望。每日都是固定的行为,吃饭、看书、呆坐、睡觉。
往日还弹琴,许是一直弹《凤求凰》厌烦了,那琴就放在院子里落灰。
“明明还不到时候,怎的突然就下起了雪?”采薇废了好大的功夫将炭火烧着,扭头看见穆筱眼神呆滞地盯着窗外,强装笑着说道。
没有回应。
明明是意料之中,采薇却止不住地想哭。
“咳咳咳”穆筱一声声的咳嗽传来,采薇赶忙关紧了窗户,将手放在她的额头上试着温度。
又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