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茶拉着栝楼走到天湖旁的白玉石桌坐下。
方诸也跟着坐了过来。
栝楼已经用明水洗了眼睛,能看见东西了,眼睛也消肿了不少,只是依然红红的,双肩也一抽一抽,整个人还沉浸在极度的悲伤里。
“白茶,真羡慕你,你去了木部多好啊?春芒主事把木部唯一的保送名额给你了。”栝楼抽噎着说。
方诸闻言,向白茶投过来一抹不善的目光。
既得利益者,都是他的仇人。
“我打算自己考。”
白茶一言既出,栝楼和方诸都发出“啊”的惊呼。
“为什么?白茶你是不是傻?”到嘴的肥肉竟然不要,栝楼感到不可思议。
方诸看白茶的敌意也没有了,换之的是看傻子的怜悯。
白茶却道:“你们知道什么啊?保送名额有什么好?自从春芒神医宣布把保送名额给我后,我在木部简直成了众矢之的,被排挤死了。”
“他们怎么排挤你了?”栝楼吃惊地问。
“他们都不让我住宿舍,我现在只能一个人睡一个屋子,”白茶可怜巴巴地说,“我在李毅医神寝殿的院子里已经独自睡了三百年了,我多想住集体宿舍呀?好羡慕那种可以听着室友呼噜声入眠的日子,那是我最向往的夜生活。”
白茶说完,栝楼和方诸互视一眼,都愤愤不平起来。
“白茶,你这是在拉仇恨!”栝楼说。
方诸则道:“我们水部主事沅湘神医,被李毅医神派去西天出了一趟差,学了一门西洋技艺回来,叫‘凡尔赛’。我们水部28水精日夜苦学都学不会,没想到竟被你这草木精偷了师。”
“你说谁草木精呢?”栝楼冲方诸瞪起了大眼。
那双眼经明水洗过,水汪汪,异常清亮。
方诸用手指了指栝楼,酸溜溜说:“怪我用明水把你眼睛洗得太亮。”
“那你怎么不洗洗自己的眼睛?我们白茶现在已经是纯种的木精了,”栝楼不无羡慕地说,“当木精多好啊!如果我也能去木部就好了,不但有保送名额,还有单人宿舍睡,不像我在草部,保送名额和单人宿舍都是妄想,就连集体宿舍一张床都不给我了。”
“你们草部和我们水部一样黑,”方诸骂道,“还以为陆羽神医刚正不阿,一股清流,没想到也和我们沅湘神医一个德行。”
方诸如此评价陆羽,白茶和栝楼都不乐意。
白茶说:“据我对陆羽神医的了解,他不是你说的这样的神仙,他这个神仙还是挺有原则的。”
栝楼点点头:“虽然陆羽神医不把保送名额给我,但平心而论,我还是认为他是个好神仙。”
方诸冷嗤:“你们这些女妖精,还不是看脸下菜碟,就因为陆羽神医长得帅,黑也变成白,丑也变成美了。”
“你胡说!”白茶和栝楼异口同声斥责起来。
方诸却道:“我们沅湘神医喜欢拍马巴结,把我们水部的保送名额拿去做人情送给关系户,你们陆羽神医还不是一样。”
“你胡说!”白茶和栝楼气鼓鼓再次骂道。
方诸却言之凿凿道:“你们还不知道吧?草部的保送名额已经被关系户拿走了。”
栝楼立即倒立起眉毛:“谁?”
……
十六部主事按照惯例一早就去给李毅医神请安,又跟着李毅医神将大考的考务方案重新检视一遍,便从医神殿退了出来。
阿宝神医追上陆羽神医,道:“六师弟,等一等。”
阿宝着一袭百蝶戏花袍子,腰上扎一根五彩丝绦,脚上登着一双青缎粉底小靴,头上戴着一个束发嵌宝紫金冠,冠上嵌了两颗雪白宝珠,又生了一张圆脸,眉如墨画,睛若秋波的,看起来很是有些脂粉气。
十六个师兄弟姐妹里,阿宝向来只和师姐、师妹们交好,尤其水部的沅湘大师姐,和金部的四师姐钗子。
这还是阿宝第一次主动和陆羽打招呼,且堆了一脸热情的笑容。
陆羽停步,莫名看着阿宝道:“五师哥,何事?”
“我和沅湘、钗子几个小聚一下,想邀请六师弟一起,赏个脸不?”
阿宝担心陆羽会拒绝,特意补了一句:“六师弟,五师兄可是第一次邀请你。”
陆羽想了想道:“大考在即,还是等大考后再聚吧,五师兄以为呢?”
阿宝道:“大考,又不是你考我考,我们现在小聚也影响不了大考的。”
说着,不由分说,强拉了陆羽走。
阿宝将陆羽拉到湖边,沅湘和钗子早坐在画舫上等他们。
“六师弟,快来快来。”两位师姐都热情地向陆羽招手。
陆羽被阿宝推着上船,坐在了沅湘和钗子中间。
这个位置,素来只给阿宝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