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勃然大怒,瞪起牛铃般大眼,厉声叱斥道。
“是。”
李小旗吓得不轻。
他押着周是修拖出屋门外,亲手拔出雁翎刀卟嗤一刀,头颅应声落地。
“大人,罪犯周是修已就地正法。”
浑身是血的李小旗,手提着尚在滴血的雁翎刀,神色严峻地进屋禀报。
“把罪犯周是修的头颅挂上村堡杆头,示众七天!”
“本官要拿他的头颅祭旗,确保朝廷‘摊丁入亩’的大政方针,得以顺利推广落实。”
“明白。”
李小旗转身离开。
现场谁也没有吱声,都屏住了呼吸。
千户官谢云中也不敢再提出异议,更不敢阻拦。
周是修破口大骂徐氏祖先,换成谁也不能接受。
徐钦在盛怒之下,一定是人挡杀人,佛挡斩佛。
何况,徐钦是陛下的钦差大臣,主宰推广田税新政诸事,掌控一切生杀予夺大权。
自己无端得罪了他,今后一定没好果子吃。
这里面,也只有杨士奇瞧出点端倪来。
徐钦聪慧超群,处事异常冷静,他不会不明白周是修是建文党要犯。
周是修求速死的拙劣‘激将术’,徐钦岂能识不破?
可徐钦偏偏导演一出‘激情杀人’,还美其名曰‘祭旗’。
这里面大有名堂。
思前想后,理由只有一个。
那就是他并不想永乐朝的锦衣卫,顺着周是修这条藤蔓,来个顺藤摸瓜。
可让杨士奇瞧不明白的是:如是这般,那徐钦的政治立场又是什么?
是左,还是右?
没等杨士奇想明白,这边戏文又开演了。
“王大少,本官明白你现在最迫切的是,想着如何保全自己的妻儿老小,王氏宗族不受你等父子罪行牵连,对吗?”
“大人英明,草民已犯下不可饶恕的死罪,我愿戴罪立功,请大人放过我的家人和宗族,他们都是无辜的。”
王大少跪扒在地上,磕头哭泣。
“很好,你能知罪也算是有所醒悟。”徐钦点了点头,沉声道:
“这样吧,你如能老实交代自己罪行,毫无保留地做到以下几点,本官将恩准你的要求,谋逆大罪就到你父子二人为止,不牵连王氏宗族和你的妻儿老小。”
“草民多谢徐大人恩赐机会,一定照办,决不辜负。”
王大少痛哭流涕,从内心感激徐钦。
“第一,你进山里让所有义军放下武器向朝廷投降,只有手上没有血案的,一律发放路费,让他们回乡务农种地。”
“释放所有王氏宗族收容、藏匿的外地流民。”
“并且告之王氏宗族的所有族系长老们,积极配合永乐朝廷新政,否则,将依法追究诛连九族之罪。”
“罪民一定照办。”
王大少磕头如捣,完全不顾额头已是血肉模糊。
“千户大人。”
徐钦这才冷冷地看向谢云中。
一直处在十分紧张而站立不动的谢云中,闻声立即出列拱手躬身道:
“末将在,请徐大人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