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尊有令,杀!”
“明尊有令,杀!”
“明尊有令,杀!”
“明尊就这?明尊就这?”
三楼的长冈哈哈大笑,一条又一条鲜活的生命结束了人生的旅途。
而市政厅,也终于被愤怒的汪洋所淹没。
……
顺城光复,彻底胜利!
平松切腹自尽,没人介错,痛的叫了老半天才死。
长冈被押到脚下,似癫若狂。
李无眠摆摆手:“挂在外面的城墙上,最好能活过这个冬天。”
他找了张破椅子坐下,军官们和无根生在他身后。
许多日寇的尸体在抬运,更多的俘虏尸体也在抬运,童治靠近过来:“明尊,还有人活着。”
李无眠嗯了一声,这时门外却爆发出一声尖叫,是闯进来的一些顺城百姓。
他们来寻找自己的家人。
其中一个妇人显然运气比较好,一进门就看到了。
她压住两个战士抬着的担架,她说:“我的孩子。”她又重复着:“我的孩子。”
她摇晃着,孩子已经死了,冷了,她抬起头,盯着李无眠。
“还我孩儿命来!”
她发出一声厉叫,狂扑过来。
无根生摇头叹息,众生皆苦;有军官拦在李无眠身前:“愚蠢,你以为你的孩子是明尊害死的吗?”
妇人面如厉鬼:“我只知道是他下的令,还我孩儿命来!”
一种军官都面色愤愤,来往的战士也都皱紧眉头。
“放她过来。”
众人面面相觑,妇人冲了过来。
……
洪青书来到三楼,浑身都绷得紧缩,自己的脚底板好似缩到了膝盖骨,魄门缩到了嗓子眼。
“爹!”
膝盖骨埋进地里,魄门掉在地上。
洪青书望去,泪流满面的妻子,正抱着怯生生的女儿,也为他的出现而惊喜。
他像一阵风,三人紧紧抱在一起,涕泪纵横。
周边的明军战士,不禁为这一家人劫后余生的流露而感到欢喜。
他们一家人下楼,来到一楼,登时听到许多压抑着的粗气,以及刺耳尖利的叫声。
大厅中,妇人纠缠着李无眠,牙齿和指甲齐出,刮花了铜面:“你为什么不让日军走?你为什么不救我孩子?”
有人震惊于这个妇人的愚昧。
也有人为她感到悲哀。
有人同情着她。
人心种种,不一而足。
“累了没?不如歇歇。”
“我不累,我要撕碎你!”妇人呼呼喘气,却瘫倒在地上。
洪青书带着家人过来,妇人眼中射出仇火,却没了行动的力气,愤愤自语:“为什么这一家人能活?为什么…”
洪青书有些惊惧,捂住女儿的眼睛,花了的铜面和一张黑脸结合:“明尊,洪青书请愿加入明教。”
李无眠不语,扫了妇人一眼:“要恨就恨我吧。”
人是很奇怪的动物,活在世上,总要爱些什么,恨些什么,认同些什么,不认同些什么。
她的失态,只因孩子是她的全部,如今摧毁殆尽,若不恨些什么,活不下去。
温和的眼睛抚过,刮花的铜面撼动心灵,妇人怔住,掩面而泣:“我知道,是那些喝人血吃人肉的日寇。”
片刻之前。
她不敢恨那些日寇,日寇太广泛了,也太强大了;而眼前的男人,却很具体,更不会对她做什么。
李无眠笑了笑,走出大厅,洪青书一家和军官们亦步亦趋的跟着。
但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举动,只是懒洋洋坐在台阶上。
面朝旭日,阳光烂漫。
他信手一指,什么都没有,又什么都有。
“你以为这是什么?”
洪青书顿时想起自己曾经说过的话,羞愧万分,鼓动唇舌,正要开口。
李无眠笑了笑,拍拍膝盖起身,将目光往下,惶惶辉光照耀着无尽的残垣与堆积的残骨,在骄阳中沉眠冷透。
“这是战争。”
他的声音很轻,却震动了每一个人的心灵,不禁思索战争是什么?这两个冷冰冰的字眼背后,似乎潜藏着许多可怕的东西,又似乎什么也没有潜藏,总是隔着一层眼花缭乱的朦胧白雾,叫人看不出其中的真切。
“亡国灭种的战争啊。”
不顾身后怔住的众人,走向远方聚集起来,翘首以盼的顺城百姓。
“明尊万岁!”“你们也万岁!”
依稀有一些声音传来,令定住的众人惊醒。
脊背寒透,相顾骇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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