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大宅,书房。
刚刚听仆从说太后在殡宫与温太妃起了冲突,宫中竟然传太后与重显太子有私情的事儿。他焦急上了火,又不能在这档口进宫,打算明日借着给泾王上香的时候,求见太后一面的。
近来祸不单行,烦心事一件件找上门来。
慈母多败儿,长子被孙氏宠得吃喝玩乐是行家,干正事就不行了。次子倒是个能成气候的,可是在地方任职,隔着远又从不与他讨论政事,一年回不来一趟。女儿就那样了,抚养小公主,等公主长大有了封地,跟着出宫到地方做太妃颐养天年。
陆铭远揉着头顶,一抽一抽的疼,就像几十支针戳扎,疼得心烦意乱。仆从去给他熬煮降火的药,他坐在书桌后方的官帽椅上沉思。陆铭远握着笔写了‘姝芬’二字,仰头长叹一声。一直待在郊外私宅的人,突然失踪了,就是逃跑也得留下点儿痕迹才对。派人没日没夜的找了两日,终于在渭南某村落打听到行踪。若不是太后以及泾王的事,他早就亲自去了。
真要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养了一群废物?刺杀长乐公主与齐域,这也能杀错了人!
而洪州那里没了动静,王家、廖忠显也过来打听,虽然也没过几日,但都心焦如焚。这些人,来封书信报个平安也好。要不是次子多日前来信,说会看着办,他还以为出事了。早就在各个城门口前打点好了,每日都派人盯着,并没有可疑人出现。
太后瞒着他派了人,泾王的死让他们兄妹有了隔阂。家族的兴旺,是相辅相成的,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突然,一支箭从窗射进来,锋利的箭头没入桌面上,发出嗡嗡的震颤声,令人心提到嗓子眼。陆铭远大惊,以为是暗杀,可过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第二支箭射进来,长箭上还绑着一封信。
他的侍从冲进来,说看见了对面屋顶有人影闪过,以为有杀手。又发现他手中握着长箭,惊道:“大人可有受伤?”
“无碍!”陆铭远顾不得回侍从的话,忙灭了书桌上的烛灯,借着屋内别处的灯光阅信:若想长子无事,将兵符交出来,明日巳时两刻东来酒楼稻香居,若不来,陆公子人头敬上。
没有落款,只有血手印。血迹是真的,不知是不是长子的,却的确是鲜血干涸的颜色。
陆铭远气的一掌拍在桌子上,咬牙切齿:“岂有此理!”敢绑架他的公子!还寄来威胁的书信。
“老爷,是出什么事了?”侍从上前一步小心问道。
陆铭远一脸盛怒,吼道:“大少爷呢?”
“应当回院子了!小人这就去请来。”侍从忙冲出去打发书童去找。
“老爷这是怎么了?”仆从端着药碗进来,不明所以的朝外看,两名书童急匆匆的去了哪?
陆铭远没了往日的儒雅,咆哮:“你带人出门,去问问今晚少爷跟谁都去了哪里?快!”
既然寄了威胁书信,恐怕长子已经在他们手上了。兵符,他一文臣,哪来的兵符?等等,莫不是知晓他私养军队?竟然有人知道了!
陆铭远想到了什么,将人喊回来:“且慢,不要打草惊蛇!”此时他在明,那人在暗,还是小心为妙。
毕竟还不知幕后黑手是谁,敢来他府中‘送信’,自然清楚他的身份。既然知道,依旧敢来,也敢绑架他的长子威胁他,就说明此人不一般。是胆大包天,还是——不放在眼中,现在还不敢妄断。
等仆从离开,陆铭远颓然坐倒在椅子上,额角不住地抽痛,头疼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