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八章 驸马难为(1 / 1)

起初以为她也不能免俗,是被美色俘虏。

“后来,我才反应过来,你的眼眸太熟悉,也生得最动人。与我记忆中那位少年的眉眼,最相像。”她看着他,专注入神,好像在透过现在的他去回想十年前的他。

“在明月山的那段时日,绝望、煎熬、心灰意冷。我等不到希望,看不到阳光,将自己困在与你度过的那段时日中,每每回忆,是我少有感觉快乐的时候。而想你,成了我唯一能做的事。”他们在一起几乎没有能心平气和谈心的时候,虽认识了十多载,可不是生离死别,就是深陷危难。卸去肩上背了多年的沉重,这样与他面对面谈这些心事,觉得轻松自在。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想你,成了习惯,成了我每日必不可少的功课,可是我们在一起的时光虽美好,却短暂。我开始幻想,若你活着,会不会叛逆的去考武举,顾大人是不是得气的命你到祠堂面壁思过。”桦绱站在风口,任彩披飞扬。想象着若是没有这场变故,他们的人生又是什么样子的,想着想着不自觉地笑了。

“又想你若参加科举,一定会金榜题名,光耀门楣。”他状元游街的热闹场面,着红袍骑骏马,英俊潇洒的模样一定引得很多姑娘芳心暗许。可是他已经是她的准驸马,谁都抢不走。说不定她会偷偷跑出宫,穿着霓裳羽衣一路跟着他游街的队伍。

“你说要带我去看长安以外的风景,可是你食言了。不过,你向来说话不算数。”

听得入神的顾大人在听到这句控诉的时候,面无表情的挑了下眉。

“我躲在野草丛中等你,你却再也没回来。”冷宫中,他推她进一片茂盛的草丛中,说他引开他们便来寻她。

他没有回来,等到傍晚,等到第二日。之后,她站在原地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等他,等他回来,自己也活在过去再也出不来了。

桦绱眼脸低垂,神情淡然,边想边说:“幻想终究是幻想,某一日,连你的模样都变得模糊,我开始恐慌,怕有一日忘了你,再也记不起你的眉眼。可是,齐大人出现了,是科举出身的探花郎,家境富足,年轻有为,政绩卓著,且公正廉洁,爱民如子。你一定不知道,我时常想,齐域与我心中所爱的少年年纪相仿,若顾琰羲他还活着,会不会与齐大人一样,金榜题名,入朝为官,辅佐君王,彪炳史册。甚至想,你二人若能相识,说不定会成为知己。”

他朝她走近,眸深却清亮,带着寒星碎玉般的璀璨。

“你去了永州,我也来了洪州,经历生死,我们还是在一起了。桦绱,假设的事情我没法儿给你确切的答复,我也向来不会去做过多的想象。为什么会走到今日这一步,并不是取决于我,而是你。在寺中我说过了,是因为你,让我不得不动摇。你为我、为顾家做的一切努力,我怎么可能不感动。然而只是感动,便不会非你不可。起初只是好奇,多年过去了,你还会不会记得我?我带着这样的想法出现在你的面前。渐渐地,我却希望你不记得,希望你能忘了我,开始新的人生。那时,我并没有与你在一起的打算。仇何时能报?案子什么时候能平反?这才是我最关心的事,我根本无暇顾及情爱。”当他第一次觉察出她已经变得无比重要的时候,其实是在四公主的别院。

他与小乙冲进庄子内,呼喊声将他引向那里。他看着她坐在那里,眼角还挂着眼泪,绝望又惊恐,眼中又有一份决绝与恨意,好像生死不顾。

她衣襟被扯到肩头,颈间有一大片不正常的红痕,那一刻盛怒的情绪冲上头顶。今夜的事,除了小乙与他不需要第四个人知晓了。他握着剑柄,将倒地哀嚎不止的玉珍提溜起来。等小乙抱着人离开,他才将长剑捅进玉珍的胸膛,长剑刺穿,抽剑清理现场后离开。

其实,剑尖随手一划就能取这畜牲的性命,可是那一刻他有些控制不住情绪,长剑深刺到底,他还转动过剑柄的,他连痛呼的机会都没有给。

后来为了掩盖四公主这荒淫作风,保李家其它女儿声誉,只当打斗中死了个伶人,县令也同意,将人草草埋了了事。

“可就像你说的,你觉得齐域是特别的存在,而与我有过婚约,又真心相爱过的你,在我心中难道就不重要吗?”比起不知晓他身份的公主,知道一切的顾大人心中俨然更矛盾。

“你与我的理智,正进行一场激烈的角逐,因为你的大获全胜,所以我才会忤逆祖父,也要请旨去洪州。”斜飞的剑眉,点漆深邃的长眸,此时不再锋利,变得柔和。

她将危险引去洪州,他也震惊担忧,书翻开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拿着笔,墨却滴在纸上忘了要写什么。他的姑娘没那么傻,怎么能这么粗心走漏了风声,还偏偏传到了长安。她是为了他,为了笙歌才冒险的。他无法逃避自己的内心,已经将这份感情摆在明面上,不如直白面对。他请旨去救她是道义,更是情谊。

他不是因为与她在洪州共同经历一番生死而变了想法,是因为她对他说的每一句话心潮腾涌。她的眼泪,她的祈求,还有满身伤痛又单薄的身形,让他再也无法放开她的手。

黑眸沉凝,低声说:“桦绱,我回来了。就站在你面前,你不必再去从别人身上寻找我的影子。”

桦绱想说我知道,可是控制不住情绪,因哽咽气息不顺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能看着他重重的点了点头。

抬手替她擦去眼中的泪,问:“失望吗?”

桦绱汍澜,摇了摇头,笑道:“不,是我所期盼的,最好的模样。”

顾琰羲长叹一声,上前紧紧拥住桦绱,下巴抵在她的肩头,说:“桦绱,别再推开我。”嗓音低沉,有一点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