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府偌大个府邸悄无声息,丫鬟小厮走路都恨不得惦着脚,大气不敢喘,直到马车驶进院子才打破这份安静。
回了自家章氏也就不做那些表面文章了,飞快往正屋走,待看到婆婆安坐正堂时她就知道事情只会比传言的更严重。
老太太看了儿媳妇一眼,“敏丫头还好?”
长乐接过话来,“一开始有点慌,很快就稳住了。”
“她需得稳住,我们就算去了天涯海角也是一家人在一起,她却得独自留在京城。”
祝茂年惭愧万分起身请罪,“是儿子让您受累。”
“当年你四岁,祝家容不下我们母子,我们相依为命也把日子过起来了,并且风风光光的回到这吃人的京城。”老太太轻轻掸了掸衣袖,“现在当不会比当时更难。”
“是,儿子定护您周全!”
“连娘都需得同去?”章氏绞着帕子,“只要不是抄家流放,孕妇老人留京不是常态吗?以往各家都如此啊!”
祝茂年手握成拳又松开,“旨意明示举家离京赴任云北县知县。”
“这简直,简直荒唐!”因为太过吃惊章氏的声音都劈了,尖锐得刺耳,“圣上的旨意?他当真疑你了?因为那些莫须有的事?这么多年的忠心就换来他如此待你?”
“不得胡言……”
“我胡言?娘年事已高,哪里经得起这般舟车劳顿。”章氏指着进门的儿媳妇,“寒梅有孕都八个月了,你让她们怎么走那上千里路?若有个闪失你,你……”
“圣旨已下,不可违逆。”祝茂年转过身去背手而立,“明日一早便得启程,去准备吧。”
章氏气了个倒仰,一天,竟然只给一天时间,她要如何在一天之内处理好家中产业,做下种种安排!
好,真好,做了二十余年的出头靶子落了这么个下场,这和抄家流放有何区别!章氏抹去眼角的泪,朝着婆婆屈膝一礼快步离开。
原本怀抱怨气而来的许寒梅看这架势一时间反倒不敢说话了,浅浅一福也跟着回转,让她去质问公公还有老太太她是不敢的。
长乐留了下来,她不太担心她娘,爹处在风口浪尖不是一年两年的事,娘都能把各家关系平衡好,再气这时候该做什么她还是会以最快的速度去做。
她更担心她爹,平日里精神抖擞算计人的老头儿现今连胡子都焉哒哒的了。
祝茂年稳了稳情绪,转过身来帮媳妇说话,“慧如是气着了,娘您别怪她。”
“她多少年没发过这么大脾气了,我都差点忘了当年看上她的就是那个不怕事不惧人言的泼辣性子。”老太太把蹭到身边的长乐揽住,长乐冲着她笑眯了眼,一副无忧无虑的模样,老太太也笑了,是呀,多大点事,人生总会有起起伏伏,接着就是。
“我也快忘了。”长乐点头附和,当年她娘拿鸡毛掸子追着她跑的记忆涌上心头,小的时候她就觉得她娘怎么和别人的娘不太一样,不过后来跟了师父她就知道娘还是很温柔的。
“是那一家子惹来的事?”老太太捏了捏孙女的小脸,话却是冲着儿子说的。
祝茂年点头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