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不长。
“将军,请您退居后方。”
“有的人需要准备替身层层保住是因为自己弱,没有自保的本事,我有。”祝长乐按在胸前的盔甲上:“这一身盔甲他们也该认得了,我躲哪里去,去把战车驶前边来。”
潘垒看着将军这身盔甲无言以对,女将军独此一份,这盔甲也是独此一份,总不能劝将军不要穿盔甲。
驷马单辕的战车由朱校尉驶过来,随之前来的还有小尾巴。
祝长乐此时无心和它玩闹,拍了拍它的头按着剑柄上了战车,扶着栏杆站定,道:“再往前。”
望楼车、巢车、投石车、木幔、壕桥……种种攻城工具无一不足,打眼四望,祝长乐再一次在心里感激程老将军,他打造出来的西廉军样样齐备,且并未因多年无战事而疏于维护,哪怕他回京了后军也把维护的习惯保留了下来,将来若有机会见到老将军,她要当面道谢。
抬手止步,祝长乐看向对面城墙上隐隐绰绰的西蒙士兵,两军对阵,场面安静得只余战旗猎猎。
就在众人以为她要喊话时,她看了一眼战车上的刻漏:“战!”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长箭破空之声传来,让西蒙军无计可施的重型弓再中一人。
掌旗人挥舞旗帜,旗语将命令传开,整个场面像是突然活了过来,一众士兵喊着冲锋号推着木幔冲车壕桥投石车等等往前冲去,城墙之上,箭如雨下。
与此同时,左右两军也同时往南北城门发动冲击,岗根镇三处受敌。
这时,一颗巨大的石头从城内抛出落在战车前,受惊之下小尾巴嘶鸣一声人立而起,受过训练的四匹战马却只是刨了刨蹄子,打了个响鼻,位置没有移动半分。
祝长乐没有理会小尾巴的撒娇,计算过了投石车能抛投的距离,她才将战车停在这里。
又是一棵石头落在原来差不多的位置。
祝长乐看了一眼唇角上扬,能看到我,却击不中我,气死你!
可看着砸碎的其他器具和倒下的将士,她笑容渐渐敛去,
“巢车后退。”
“冲车上前。”
“木幔……”
一道道命令传下去,死伤最重的壕桥士兵祝长乐却没有叫退,壕桥是渡护城河唯一的手段,无论死伤多大,这壕桥都得铺上,不然夺城无望。
鲜血将土地都染红了。
祝长乐紧紧抓住栏杆,用力得指关节都泛白了,面色却没有丝毫改变,依旧冷静的有条不紊的指挥作战。
天色渐渐暗下来。
“收兵。”
祝长乐从战车上跃下,走得头也不回。
径直回了中军帐,抬手制止其他人跟随,她抓起茶壶仰头喝了几大口,冷冰的茶水顺着嘴角流入脖子里,浸湿了衣裳,也浸湿了她的铭牌。
在矮桌上抱膝坐下,拽出铭牌握在手里,看着上边自己的名字。
祝长乐,祝长乐,祝长乐……
大哥长望,寓意望子成龙,他不负众望。
二哥长宁,寓意宁静致远,也算没有辜负。
三姐长敏,寓意聪敏庄敬,哪个字都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