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长乐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若有所思的道:“所以现在云北算得上安全。”
“不说打造得铁桶一般,等闲人却也休想轻易从我们眼皮子底下进入。”
“这话我信,当时撺掇你们前往云北,万没想到之后你们会帮我这么大忙,有你们在我确实放心许多,但是我很忌惮何庆博。他现在权势滔天,能动用的人手太多,连武林中都插了一手,谁也说不好有多少人已经被他笼络,我一直都有种担心,怕我逼他太紧他会动我爹娘。”
说到这个祝长乐觉得肉都没那么香了,“我离着云北太远了,鞭长莫及之下担心就更多,也怕越担心什么越来什么。”
“不能把祝大人他们全带走吗?”
“撕破脸了当然可以,可现在不行,我可以‘以将在外皇令有所不授’来应付他,我爹要是无旨擅离,何庆博不会放过他的,并且我爹还不占理。”
祝长乐嘲道:“明明何庆博的野心已经满朝皆知,最应该斩立决的就是他,可如履薄冰的却是那些一心为国之人,以免让最没有遵守规则的人抓到把柄,真可笑。”
“官和官是有区别的,祝大人和何庆博自然也不同。”半莲温声安抚:“我讲不出大道理,但我知道规则的存在很有必要,如果都来破坏世道就要乱了,那些遵守规则,维护规则的人才是让世道安稳的磐石,祝大人是,将军也是。”
“我不是,我就没和何庆博讲过道理。”祝长乐扬起下巴一脸桀骜不驯的样儿:“要是和他讲道理就跳不出他划出的那个圈子,在那个圈子我输定了,我怎么可能输给他,当然是要把他拽进我的圈子里来了。”
半莲笑着点头:“对付非常之人用非常之手段,将军做得对。我成婚那日祝大人可能是见着我们成亲想到了您和秋公子虽有婚姻在身,成亲却遥遥无期,他多喝了几杯水酒,也多说了几句话。”
祝长乐忙问:“我爹说什么了?”
“说将军本来还是爱玩爱闹的孩子,突然就成了被这么多人指望的大人,说将军看似对规矩不屑一顾,却没有行差踏错过半步,说将军内里其实是个最守规矩的人,说将军辛苦,说将军因他受累。”
看祝长乐眼泪叭哒叭哒的往下掉,半莲想起那日说话都带着颤音却仍笑得骄傲的祝大人,他其实还说:外人道他祝茂年有多会教养儿女,道他祝家的儿女有多争气,却又有谁知儿女们承受了多少不易,做爹娘的又有多心疼,她还记得行事利落,那日做了她娘家亲人的祝夫人哭成了泪人。
是啊,外人只看得到祝家的风光,又如何能看到这风光之下他们一家人承受了怎样的生离死别。
带着西廉军大败西蒙的祝将军,如今也不过十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