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在帐中等着,茶水瓜果摆满一桌,也不知道在此种情况下是怎么做到的。
留下侍候的人却只得两个婆子,既让蓝佩感受到了祝家人对他的礼遇,又不会让他觉得祝家规矩重而不自在,处处周全。
蓝佩是既开心又担心,开心于祝家对这门婚事的看重,担心萍儿那性子做这高门大户人家的媳妇会吃力。
收敛心神,蓝佩快走两步向老太太见礼:“蓝佩见过老夫人。”
“老身慢待了。”老太太扶着良婆婆的手站起来微微欠身,“请坐。”
分宾主落坐,祝长乐搬了张小杌子挨着祖母的腿坐下。
老太太摸了摸她的头,却也纵着她,看得出来蓝佩不习惯和官家打交道,有长乐在他能自在些。
事实也确是如此,蓝佩一见老太太待长乐的样子心下就安稳许多,别的他没把握,但是长乐和萍儿从小一起长大,亲姐妹也不会比她们俩更好,长乐会帮萍儿这一点他很有把握。
“常说寒舍简陋,眼下却是寒舍都算不上。”老太太带着笑意慢慢说着:“但是能在此地见着亲家,老身觉得比在任何地方见着都好。”
蓝佩倾了倾身:“老夫人说的是,蓝某也很庆幸赶上了。”
“老身很喜欢萍儿这孩子。”老太太拍了拍长乐的头,祝长乐抬头笑眯了眼。
“听长乐说腚腚和小瓶盖说了多年,虽不曾亲眼得见,听得多了却也像是见证了他们从小小的孩子长成出色优秀的大人,见着的时候一点不觉陌生,只觉亲近,还有一种果然都是好孩子的感觉。别看长乐淘气贪玩,但是交朋友最是挑人,没想到这么好的孩子看得上长望,这是长望的福气,也是我们祝家的福气,老身要多谢亲家养出这么好的孩子,更多谢亲家同意这门亲事。”
这是蓝佩万万想不到会听到的一番话,每一句话都让他听着舒服,每一个字都说到了他心坎上。自从长乐名声鹊起,大公子之名远扬,‘不知祝家怎么养出来这么出色的兄妹’这个无数人想知道的问题在这一刻有了答案。
对方如此诚恳,蓝佩回以真诚。
“不瞒老夫人,自从知道萍儿心意至今,蓝某心里一直就不曾踏实过。世家大族规矩多,各家女眷来往更是颇有说道,这些都是我家萍儿欠缺的。她一身江湖习气,处事不圆滑,不爱说话,看不上的人连正眼都不给,她母亲早亡,娘家只是一个江湖帮派,蓝某无法想像她成了祝家长媳要如何理事掌家,又要如何和各家来往,现在有老夫人这番话,蓝某放心些了。”
“要换成别家,萍儿这性子确实是吃亏,偏偏是我祝家她还真就合适。”老太太看向眼神盯着脚尖的蓝萍轻轻笑了笑:“之前祝府少有和各家来往,今后必然更少,太过圆滑的性子反倒不适合现在的祝家,会招祸,在老身看来萍儿和长望就是天生的缘分。”
是这样吗?蓝佩看向长乐。
祝长乐捧着脸点头:“蓝伯伯您放心好了,我祖母说什么都是对的,而且谁说小瓶盖只有一个江湖帮派做靠山了,她有我呀!还有腚腚,将来我可是有御赐鞭子的人,谁敢欺负小瓶盖我就抽谁!”
秋离问她:“玲珑阁不算?”
“算算算,哈哈哈。”祝长乐挨着祖母笑得不行,哪有这样上赶着要做靠山的。
一屋子人被这笑声感染,脸上不由自主的也都露了笑,蓝佩见着,听着,笑着,心缓缓落地。
亲家第一次见面堪称融洽,祝长乐两边说话两边哄着,非但不觉得累,还非常的如鱼得水,对她来说没有什么事比重要的人开开心心的在一起更好的事了。
相比祝家的热闹,王帐里堪称冷清,皇帝看着舆图已经好一阵了。
朝恩轻手轻脚的给皇上换了茶,正欲出去给皇上拿些茶点来,就听得皇上道:“这门亲事看样子是真成了。”
朝恩不解皇上何意,谨慎的回话:“老奴看着也是。”
皇帝起身走到门口,背着双手看向若隐若现的那顶帐篷。他曾排除万难娶了玲珑,当然不至于轻看武林女子,但是正因为自己经历过,才更清楚大家族的规矩对她们有多大的束缚,于公于私,他都希望祝家安稳,不要出变故。
不过蓝萍性情和玲珑完全不同,祝家那几人都不是会刁难人的,更没有皇家那些个事,当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