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老苍老的声音，低沉的两分，“考虑的结果就是离开我，离开席家？”

“对！”

顾若熙大声道。

电话里传来席老悠长叹息的声音，“小童啊。”

父亲苍老的声音，让顾若熙沉默了。

“父亲老了，真的很希望你能有一个好的将来。”若不是今天实在身体不舒服，也不会这么口气柔和地给她打打电话。

顾若熙垂下眼睫，没有说话。

“父亲一片苦心，都是为了你，你怎么就是不懂？”说着，席老不住地咳嗽了起来。

顾若熙心口一揪，“父亲，你病了？”

“嗯，没什么事，就是天一冷，容易咳嗽。”席老还是很开心，顾若熙还知道关心他。

“穿得暖和一些，煮一些梨子水，放点川贝进去。入秋的时候，天气干燥。”

顾若熙低声说，慢慢地闭上眼睛。

毕竟是亲生父亲，血脉亲情的牵连，让她无法真正做到对自己的父亲绝情绝义。

席老忽然没了声音，半晌才声音发颤地低声说，“没想到，你还知道关心父亲。”

“……”

顾若熙紧紧地抓着手机。

“回来吧，在父亲决定抓你回来之前，自己主动回来吧。”席老叹息地老声说着。

他不想说，自己真的很想念这个女儿，很希望她能时时刻刻陪伴在身边。

“我不会回去了。”顾若熙道。

“为了一个男人，自己的父亲都不要了？”

“我想两全，但是父亲不允许我两全。”

“你终究还是选择了那个男人，抛弃了自己的至亲！”

“我没有选择抛弃你，是你先抛弃了我，然后又忽然出现在我面前，打乱我原先的生活。你知道吗？在你抛弃我之后，我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生活，接受不了被你忽然改变！”

他们父女，还是第一次这么还算平静地说着这个话题。

良久，席老都没有声音。

“父亲，我也舍不得抛下自己的至亲，可我想做一次属于自己的选择。”顾若熙口气坚定。

电话那头，还是没有任何声音。

“父亲？”

电话里头，还是没有丝毫声音。

顾若熙有些紧张了，刚才父亲还在咳嗽，这会儿怎么忽然这么安静了？

“父亲？”

顾若熙又试着呼唤了两声，想着可能是父亲生气，不想理她了。

正要挂断手机，电话那头传来席初云焦急的呼唤。

“父亲——”

“父亲，你怎么了？胸口又痛了？我这就送你去医院！”

顾若熙抓着手机的掌心，倏然渗出一层黏腻的汗水。

“父亲！父亲！”她大声喊，电话那头已没有人回应她，只能听见仓猝的脚步声，还有哐啷一声，应该是手机掉在地上的声音。

顾若熙匆忙挂断手机，焦急地打转。

父亲病了？

那个说话总是大吼大叫的人，忽然这么心平气和又声音苍老与她说话时，她就应该觉得奇怪。

一个人，往往在深度不舒服的时候，才会想到身边的至亲，才会收敛一切锋芒，彻底地软弱下来。

顾若熙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父亲只怕这一次会病得很重。

一颗心，彻底乱了，七上八下没个着落。

想去探望父亲，又怕一旦露面，就再也回不来了。

这个时候，正好陆羿辰推门进来，脸色看上去有些沉重。

“李梦涵没接出来？”

“席家抢先一步，将人接走了。”

顾若熙诧异，“席家接走李梦涵做什么？他们又不熟！”

陆羿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但确实很奇怪，这件事，席家应该袖手旁观，等着看我如何被那个警察对付才对，为何忽然出手，摆平所有的事不说，还将李梦涵给接走了。”

“熙熙，你脸色怎么这么差，身体不舒服？”

陆羿辰赶紧奔过来，焦急地试探顾若熙的额头。

发现顾若熙的额头，一片潮湿，陆羿辰更紧张了，“哪里不舒服？我让家庭医生过来。”

顾若熙弱弱摇头，“我没有不舒服，只是……”

陆羿辰凝眉，“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顾若熙抬头，看着陆羿辰，目光就有些晃动了，挣扎又犹豫，不知道如何开口。

“羿辰……”

“到底怎么了？”他真的很焦急，就怕顾若熙有任何的闪失。

“我父亲……病了。我想……”

顾若熙的声音顿住，说不下去了，但陆羿辰已然懂得。

“你想回去看他？”

顾若熙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