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天道:“恩师那时途径一户人家,刚发了丧,恩师唱词却说什么‘年年都有今日,岁岁都有今朝’,被人家狠打了一顿,后来恩师自嘲称是‘灵堂放歌‘。”
上官言听到这儿哑然失笑,想这人这般不识好歹,挨这顿打似乎并不冤枉,嘴上却道:“恩师为人豁达开朗,真是教人佩服。”
李小天继续道:“恩师经此事后性情大变,投到当地一武师门下学武,这武师姓李名赣字伯清,家中排行老八。其门派名作六三二四门,恩师唤其师父,我等则是要跟着叫声师祖的。”
上官言奇道:“又是孙又是李的,这扶桑国怎的这多汉姓,这么说来,倒是比大辽更让人亲近了!”
李小天哈哈一笑置之不理,继续道:“恩师是师祖第一名弟子,后来他又收了不少弟子,只是这些弟子资质良莠不齐,家境各有优劣,师祖为人快言快语,遇到家境富庶之人就把他们收作内门弟子,家境清寒之人则留在门外干些扫地打杂的活。”
上官言一皱眉,想这不分明是看人下菜碟,怎么也被说成是快言快语了?武林中人仗义疏财、挥金如土,对这等不爽利的行为十分看不惯,道:“这等人也配做师父,贻笑大方!贻笑大方!”
李小天笑道:“是,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师祖如此脾气,终有一日惹祸上身,六三二四门夜里起火,满门被灭,师祖魂归故里。众多外门弟子们一下子无家可归,又厌烦师祖如此对待他们,便将师祖许多武功都窃走了去,张冠李戴在恩师身上,推举他开宗立派,整日价喊他大师兄。恩师后来果真脱离六三二四门,将师祖在世时候功绩全部冒领,建立了笑川门,长久不衰,直到今日。”
上官言哪里听说过这种没有转折的故事?想:“我等此前在聊英雄一时成败,李帮主怎么突然说到他师父师祖身上,何况这二人听起来尽行些为人所不齿之事,这也算得上英雄么?”一连摇了好几次头,道:“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师祖唯利是图,便不可称为英雄。你师父贪得无厌,想来是受了他影响。还好,到李帮主这一代,就好了很多。只是...”
李小天看他有难言之隐,问道:“前辈何事?”
“李帮主此前拿来比较之人尽是些明君英主,可却将尊师和尊师祖说得一文不值...直到后来也没说个什么所以然来,我还道尊师和尊师祖洗心革面了呢!”
李小天哈哈大笑道:“前辈所言极是,是晚辈未说清了。”上官言听到他这样说,来了兴趣,侧头用余光打量他,却只是看到李小天抬了抬下巴。
上官言没反应过来,道:“李帮主?”
“哈哈,晚辈意思是,纵使师父师祖那等不堪,不还是教出了像晚辈这样的人?这一时成败又有何重要?”
这等不要脸皮的自夸只能说是惊世骇俗,上官言面子上装出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心里却在嘀咕:
“一个唯利是图,一个沽名钓誉,一个夸功自大。嘿,倒还真是一脉相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