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哪里吹起的风从无寿身上呼啸而过。一层淡淡的黑雾在莲座上晕染开来，渐渐往上蔓延。

仿佛无处不在的心魔黑雾幻化出一个只有无寿能看见的面目略微模糊的黑影，绕着他转了几圈儿，然后在无寿耳边轻轻呢喃。

那你为何还要苦苦支撑？若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你爱慕于她，想跟她一直在一起，你就不要突破，等着在场所有人都死了，你再出手。到时，不仅有英雄救美之谊，还可以单独与她在一起。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不！佛家向来普度众生，怎可做这种伤人之事？这与我佛家理念不符！

果真如此？那你可就一辈子无法与她有所接触了。你难道看不出来，她对你唯恐避之不及吗？

……我知。

那你还不找准时机与她有联系？修仙界英才辈出。不说别人，就是那个经常跟在她身边的郝亦云，就是难得的英才。他二人即使以友人著称，也难保会日久生情，两厢情愿。你难道不怕？

我……

且，你若是一直高高在上，保持你明昭寺佛子的形象，她也只会一辈子把你当做长辈。难道你愿意？

我不……

那你现在就可以放松了。来，稍稍放松一下而已。没有人会知道你是故意的。你只需要在最后救下几个人就行，他们照样会对你顶礼膜拜，感恩戴德。且，谁规定你是佛子就要负担起这么些人的性命？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他们既然来了仙魔两道战场，就要有为之牺牲的觉悟。放轻松……

……

那些心魔黑雾越来越浓，蔓延的也越来越快。

正在战斗中的泯然皱了皱眉，貌似不经意间扫了一眼无寿所在的位置，眉头越皱越深。

修士渡劫，之前积累的经年伤势，以及心中的执念恐惧哀伤等，都会无限放大，继而影响修士的进阶。大多数修士，都会因为这心魔而无法突破最后一步。

本来修士有心魔是正常的但无寿这心魔，有些古怪吧？这天道还真是为了自己的完整不顾及其他所有人的死活。可无寿是佛子，也是神佛转世，涟源大世界的天道如此做，难道不怕神佛本体怪罪？

还是现在它已经到了连无寿这份气运也要掠夺的危急关头？

“嘶——”

就在泯然思考的时候，她脚下的这头烈焰蜈蚣因为身上这些‘小蚂蚁’的不断骚扰而暴怒，身下无数只脚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迈动，庞大的身躯移动起来竟然速度极快，连带着在它背上的泯然等人都忍不住晃动一下，往后倾斜！

而这只蜈蚣的后半截身子突然以一种违反常理的角度弯折过来，那张牙舞爪的无数只小脚迅速朝正歪倒的泯然等人袭来！

“泯然！”

“了缘！”

位于最后方的泯然与了缘直接被那些小脚包裹住，然后迅速消失在不断蠕动的蜈蚣脚中。

竺宓与多纳心神俱裂！惊呼出声！

正在与心魔作斗争的无寿身子突然微微一颤，紧接着不断颤动，额头上冒出大量汗珠，似乎要从某种梦魇之中醒过来！

那黑色的由心魔构成的人影暗骂一声，双手紧紧捂住无寿的耳朵，还有他的眼睛鼻子，嘴巴……

嘘——

你什么都没听到。

现在来选择吧。是救所有人失去你所爱之人，还是救你所爱之人，抛弃众生？

我不要……

这个选择很难做吗？无寿，你之前在祁婴与得道之间，可是很轻易就做出了选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