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资本主义即将到来的危机也好,美希望国的国力上升也好,其实都和这个世界的本质、剧情关联不大。
苏泽出现并取代这位单身男子后,便主动登门拜访了安吉教授。
“你好,安吉教授。”
“你好……苏泽先生。”
安吉教授的身体极为健康,完全不像是九十岁的人,微笑又有涵养地对苏泽招呼。
“今天天气不错,要进来喝一杯红茶吗?”
作为最早的英国移民后裔,安吉教授还保留了一些英国人的传统。
苏泽微笑着摘下自己的高顶礼帽,就像是这个时代最正常的所谓“绅士”一样:“不胜荣幸,安吉教授。”
安吉教授请他进门,脚步稳当地来回走动,泡上红茶后端上来。
“你没有考虑雇佣一个仆人吗?安吉教授。”
安吉教授摆了摆手:“没有必要,所谓的仆人只会找机会克扣你的生活费用,并且将你的鼻烟壶、旧马刺、甚至烟草都藏在不知什么地方偷走。”
“当你睡觉的时候,听到有人在门外走来走去,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这是一种很糟糕的体验。”
“当我七十岁的时候,有人告诉我,我已经老了,所以需要一个仆人。于是我雇佣了一位仆人。”
“第一开始的时候的确很好,但是我渐渐发现,我需要忍耐仆人的问题,忍耐他的粗鲁、没修养、小偷小摸。而不是他来习惯更加高等文明的一切、向我学习高尚的品德。”
“我第一次意识到,这种关系类似于世俗所说的婚姻,我竟然不得不像是窝囊的丈夫容忍跋扈的妻子那样,以高尚的修养容忍这个仆人。尤其作为雇佣者和主人,向仆人容忍和克制,是根本不能接受的。”
“于是,我结清了那个仆人的工钱,把他赶出了这个房子,然后恢复了清净,我睡觉的时候再也不会有人走来走去,再也不会有什么东西突然移动了位置,令我找不到熟悉的放置地方。”
“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
安吉教授的话很有力,话语很清晰,在老年人之中绝对属于不可多得的清醒者。
当然,也避免不了老年人神经一般的絮叨与啰嗦,说起陈年往事来似乎乐在其中。
苏泽微笑着对他端起红茶,示意感谢他的招待。
安吉教授的絮叨被打断:“牛奶、方糖、你需要加入一些吗?”
“不,红茶只要普通浸泡的就好了。”苏泽说道。
安吉教授有点奇怪:“不同寻常的口味,我只在东方的某些国家那种只喝茶叶浸泡后热水的习俗。”
“那里才是茶叶的起源吧?”苏泽微笑道。
“这么说,倒是也没错。”安吉教授将牛奶和方糖倒入自己的茶杯之中,“刚才我们说到哪里了?”
“你说起你曾经辞退了一个仆人。”
“啊,对,没错,一个仆人。”
安吉教授顿时想起自己的话题,丝毫不像是九十岁的老人应有的敏捷思维。
“当时那个仆人对我喊叫,他说我活不到七十五岁,甚至活不到七十二岁,因为我是一个神经兮兮又吝啬的人。”
“现在,我活到了九十岁,并且认为我自己活到一百岁也丝毫不是问题。”
“至于我的神经兮兮和吝啬,很多没有教养、没有品德、没有自制力的人总会这样想一些高雅的绅士。”
“他们会奇怪为什么我会对一些走动的声音、收拾家务的声音不可容忍,他们不知道什么叫做安静思考,只知道盲目地闷着头做一些简单且重复的事情,并且自以为勤劳,甚至以这些愚蠢的勤劳,试图凌驾在某些智慧的大脑之上。”
“称呼智慧的我们神经兮兮,说我们因为一点微弱的动静就大惊小怪。”
“还有,吝啬这种形容,仅仅是不给予他们财务,不放纵他们的偷盗行为,就要被归为吝啬。”
“这明显,也是一些不知道劳动报酬是否应该得到的人才有的幻想。我作为教授,传播知识和智慧长达五十年之久,理应获得丰厚报酬。”
“难道我的钱财就应该因为他的单调、重复劳动,而给予他,让他去挥霍,消耗在廉价的酒水、可笑的低劣女人身上。”
“他的幸福感这样廉价且无用,我不能放纵这种可笑的人、可笑的生活,在我的积蓄中诞生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