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同龢神色有些黯然,“清流之根本在于科举,如今科举都是洋务党人中的进士,詹事科道已经许久没有添新人了,自然,洋务中人已经越来越多了,性质不纯,哎,皇上一力推行洋务,谁都不听。”
“这且不用担心,老大人,中国人最会的就是见风转舵,若是咱们力量上来了,自然他们也会偃旗息鼓,或者甚至改换门庭,再者,这些通过新式科举中了进士之人,就一定是洋务派吗?”李慈铭微笑道,“不见得,科举是块敲门砖,只要成了官员,自然会有所本性展露,不说别人,就说如今的承恩公,蒙古八旗的状元,崇绮大人,他可是清流之中的翘楚啊。”
崇绮是清流,这点毫无疑问,但是他又是后戚,又唯皇帝之命是从,所以之前闹出了削减八旗丁银的事儿出来,这事儿完全是秉持皇帝的意思办的,身份很是复杂,翁同龢摇摇头,“若是真如此,就好了,有时候倒真是羡慕崇绮,有这样一个女儿在宫里头,什么时候什么人都不能忘记崇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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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绮在宅子门口接着自己刚下朝的父亲,“阿玛,”他急切的说道,“皇上准备亲征了吗?”
“不是亲征,是巡幸。”塞尚阿拿下了顶戴,递给了仆人,坐了下来,对着崇绮怒喝一声,“你打听这些做什么,这事儿还轮不到你操心!”
“阿玛息怒,”崇绮连忙说道,“我不担心政事,只是担心宫里头,小妹和皇后都还没有好消息,皇上巡幸漠北,这一去又是几个月,我实在是担心。”
“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塞尚阿喝了口茶,“这事儿轮不到你操心。既然是巡幸,自然会带着嫔妃的,仿康熙爷乾隆爷的例子,南下巡幸都是要带着嫔妃的。皇后自然要去的。”
“如此就好。”崇绮放下了心。
“没什么好不好的,”塞尚阿想到了珣嫔流产的事情,心里就十分的不悦,吹起胡子来,“说起来。还是你这个万岁爷的老丈人没出息,到现在还只是一个员外郎,昔日太后的父亲,这个年纪,早就是九卿之一了,若是你得力一些,我在朝中也能说的上话,我早就告诉你了,”塞尚阿重重的拍了拍桌子,“不要和那些言官们厮混。你偏不听,你是中了状元,但是你更是皇上的丈人,这一点,立身之本,你一定要看的清楚!”
“只是应酬而已。”崇绮悄声辩解道,崇绮最是敬畏老父,故此不敢十分辩解,只是站在庭中,袖手听着父亲说话。
“旧日你处置八旗丁银。虽然冒进了些,可皇上还是看在眼里的,你又是皇太后钦点的状元,怎么遭到了这一次挫折。就如此的不像样,反而和那些纸上谈兵的人混在一起了?太后是最忌讳李鸿藻那些人的,你说这样下去,还能有什么出息?”
“太后最是看重清流了,阿玛,”崇绮抬起头说道。“若不是皇太后存着清流,就靠着李鸿藻那些道德君子,斗得过手握大权的恭亲王?要不致仕,要不就赶到地方去了,绝不会如今一般,继续留在军机处和恭亲王处处作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