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关上,宋军士兵一个个士气低落,神疲力乏。
辽军的连日攻城,让他们饱受考验。此刻站在城关上的士兵,哪个都不止经历过十数场苦战。
此刻又见辽军大举袭来,声势远胜过往,这关上众人心中都颇为悲观。
虽鼓声雷动,军官们大声地高喝助威着,可士兵们心中却大多都是觉得,自己恐怕熬不过这一日了。
正此时,孟修远的一声高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耶律洪基,你既言而无信,那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这声音似轰雷炸响,使得关上众兵将都为之一震。
“怎么回事,这是哪位壮士出声?!”
城关主将本来正苦恼于士气低落,想着该怎么鼓舞人心,突听得这一声高喝,眼前不由一亮,赶忙向周围众人问道。
事出突然,大多数人也都是一头雾水,自也没法回答这将军的问题。唯有他身边一位参将反应迅捷、眼神又好,当即指着远方说道:
“将军,你……你快往那瞧!”
众人闻声,都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便见一道青色身影正自山坡上飘摇而落。
其身形之快,好似出弦之箭,转瞬间便定在辽军阵前。
“这……这一定是咱们中原的大侠!”
“好厉害的功夫,他这速度,我便是骑马也追不上!”
“这真的是功夫么,我见他从山腰飘乎乎地落下来,好似脚一次都没沾地啊……”
这些边关守将虽不了解武林之事,但多少也接触过江湖中人。此刻见了孟修远这飘然出尘的轻功,一个个惊讶之间,不由心生激动,下意识地便纷纷出声。
“将军,这人本事通天,听其口气,又好似是来与辽国为敌的。
是不是赶快将他请回来,助咱们守城的啊?”
一旁参将赶忙向守城主将提议道。
那将军闻言心中一动,暗道这参将所言有理。
虽说面对千军万马,一人之力不足以扭转战局,但有这么一位高人在场,却是会极大鼓舞自己一方的士气。
思及此处,他再转身朝下面城关上的士兵们望去,果然见阵列之中众兵卒此刻神色与刚才大有不同,至少是不再那般萎靡。
“快,叫人高声呼喊,请这位壮士入关。”
守城主将再不做犹豫,朝身边人吩咐道。
随即片刻之后,便听得雁门关上七八个宋军兵士朝下面扯足了嗓门齐声高呼:
“大侠,关外凶险,还请入关与我们弟兄一同御敌!”
与此同时,一条长长的软绳从城关上落下,直垂至距离地面五六尺之地。
显然,这些宋军将领虽知道大敌当前,城门不可开,但也想尽办法要助孟修远脱困。
孟修远闻声微微转身身,见此一幕,只微微一笑,心道这宋军却也不似传闻中那么不堪。
不过,他既已站出来,便没有后退的道理,望着眼前茫茫似无边无际的辽军,孟修远再次开口高喝道:
“耶律洪基,我同你说话,你怎的不敢出阵回声?
是这里几万兵将,尚不足以给你壮胆么?”
听得孟修远再次出言不逊,众辽国兵将皆是怒气上涌,虽无号令不能出击,却也都忍不住纷纷高声怒喝,欲以此压住孟修远的声音。
可哪知,他们这数万人一起大喊,虽声震四野,山谷鸣响,动静大过孟修远不少,可再一听,却仍是盖不住孟修远的言语。
反倒是在孟修远那极具穿透性的声音之下,他们这数万人的高呼,好似变成了伴奏一般。
最终,孟修远这话仍是清清楚楚地传遍这山谷四处,叫辽国将士面色俱变。
半晌,勐听得辽军阵中鼓角声大作,千军万马如波浪般向两侧分开,八名骑士执着迎风招展的八面金黄色大旗,驰出阵来。
其后一队队长矛手、刀斧手、弓箭手、盾牌手疾奔而前,分列两旁,接着是十名锦袍铁甲的大将簇拥着仪仗出阵。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这偌大阵仗之中,竟是不见辽皇帝耶律洪基的身影,只有一个亲军指挥使出列大声回道:
“奉陛下圣旨宣示:
阁下勇武无双,叫人钦佩。只是两军交战,关乎国事民生,并非莽夫儿戏。
今日雁门关必破,来日宋国也必亡。
如若阁下愿意归降大辽,陛下仍愿以礼相待,赏以高官厚禄。
可若阁下执迷不悟,那众将士便只需以敌人处置……”
话音未落,辽军前排千余名弓箭手纷纷张弓搭箭,瞄准孟修远的方向。同时阵中又有十余座原本用来攻城的床弩被推了出来,同样是已有粗壮弩失正在弦上、蓄势待发。
见此一幕,不仅是雁门关上一众宋军将士嘈杂慌乱,便是站在一旁山顶的萧峰和王语嫣二人,都面色十分难看。
“萧大侠,你说,这些辽人伤得了孟公子么……”
王语嫣望着那辽军阵中无数闪着寒芒的箭簇,朝身旁萧峰十分担忧地问道。
萧峰摇了摇头,开口答道:
“我说不好,毕竟孟兄弟的武功,早已超过我许多。
我只能说,若是易地而处,让我在毫无遮掩的平地上面对这么多箭失,我绝无生还之机……”
王语嫣闻言,不由默然。她之所以有此一问,其实就是因为自己心中也是这么想的。
功夫练至她和萧峰这般境地,世间已鲜有敌手,可如此无遮无掩地面对千军万马,却也难有抵抗之力。
她虽知孟修远有一套以周身气劲抵挡暗器的功夫,可也明白,这般武学终究是有极限的。
十支、八支箭射来,或许还防得住,可千百支箭一起密密麻麻地射来,还间杂有床弩在其中,那莫说气劲,便是真的周身铁甲也难免被洞穿。
此时,王语嫣心中只能安慰自己,说是这孟公子既然如此行事,心中当是自有打算的。
可片刻之后,她再一细想,却是又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妥之处,眉头紧皱地朝赶忙身旁萧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