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明远不置可否,随手打开刚才拿出的小袋子。那里面有五只比辛火火小拇指还细小的玻璃瓶,装着鲜红的液体。
“这是……血吗?”她问。
“马凯杀掉了五个人,这是他们后代的血液,留着他们的生命印迹。”北明远慢慢把瓶子打开,一一摆在病床前的小桌上,“用这样的血摆出幻阵,不是更有意思吗?”
这确实是最好的报复!做亏心事的人,不管多么丧心病狂,也没有完全理直气壮的,所以面对自己的残酷,终究有一些心虚。而北明远居然提前把血都准备好了,可见早就想好要怎么做。
辛火火不懂哲学,那太深奥了。但不知为什么,现在的情况令她想起萨特的两句名言:存在与虚无。他人即地狱。
就在存在与虚无之间,马凯即将陷入他人的地狱。虽然没有经过审判,这却是对马凯最好的处理方式了。
在这一点上辛火火必须得承认,北明远此时的所作所为,太合她的心意了。
她上前一步,看着马凯。
离得近了,她能清楚看到马凯眼皮下的眼球急速抖动。可见,他有多么急切地想逃走,多么想摆脱这一切,又有多么恐惧和不安。
可是他不能!他什么也做不了!他身体上的任何情绪反应,也无法反应在仪器上,不知北明远是怎么办到的。
“我感觉心里有点痛快。”她认真的对马凯说,“你曾经让别人悲伤绝望,让别人求助无门,现在你也尝尝这等滋味。所以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什么的,说得太对了。”说完,她退开两步,给北明远让开地方。
“去把被子掀开。”北明远却吩咐她。
辛火火没废话,直接照做。
大概怕长期卧床的马凯会生褥疮,厚厚的、印着医院红色LOGO的白色被子之下,他只着一条短裤,细瘦苍白的四肢无力地延伸着,皱巴巴且无光泽的皮肤下,青色的血管像扭曲的虫一样静静趴伏。他的胸膛上,肋骨一根根,若没有那层皮,真可以直接把他放到医学实验室做人体骨骼标本了。
这一刻,辛火火突然对马凯生出淡淡的怜悯。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亡,其鸣也哀。他都到了这种地步,却还要去伤害别人。自私自利到这个程度真的好吗?为什么不放过生命,放下自己?然而他欠的债必须偿还!若再给他机会,他定然还会执迷不悟,做得更狠。
“把瓶子也打开。”北明远再吩咐。
辛火火依言而行,见北明远伸出手,就递了一只已开封的瓶子过去。
北明远稳稳把血倒在马凯的印堂上。
因为每瓶血本来就不多,那血倒出后就形成一个指甲盖大小的血珠子,停在那里不动。接着,北明完又把辛火火递过来的其他四瓶,分别滴在他的四肢上。
两人配合默契,莫名的,辛火火觉得他们就像给马凯做手术。她是护士,他则是帅毙的外科之神。
最后,北明远右手中指点在自己的眉心,也不知怎么就凝出了一滴魔血,滴在马凯的胸口正中。随后,他立即施法。
辛火火得承认,真的好喜欢听北明远念魔咒。虽然听不懂念的什么,但他的声音那样好听,那些咒语又都简短而有节奏感,听在辛火火耳朵里就像诗歌。
而北明远在念完魔咒之后,辛火火奇异的发现那五滴血变成了五个不认识的复杂字体,就像空中有一支无形笔,以血为墨,力透低背的写就。当滴在胸口那滴魔血像燃烧一样化为红色血雾,渗入皮肤后,那五个字也蓦然消失。
“好了。”北明远轻轻呼了一口气。
“这就好了?”辛火火愕然,以为还要有更艰难的步骤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