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成王十一年,四月中旬。
襄平学院院长邹衍,夜观天象,见东北相星暗淡,禀之公子姬康,言不日燕国将有重臣去世。
姬康知道邹衍院长所说,是指燕相公孙操,心头不由蒙上了一层阴影。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此时为燕国操劳一辈子的燕相公孙操,终于走到了人生的尽头。
农历四月十二日,燕国相国府。
躺在病榻上几个月的相国公孙操,在这几个月里,时而清醒,时而昏迷。但在一天的清晨,则突然完全清醒过来。在长子公孙直的搀扶下,坐了起来。
公孙操清醒过来后,对在旁给他看病的秦送等医师,表示了感激。秦送给公孙直睇了个眼色,点点了头,然后和众医师都走到门外去,听候吩咐。
公孙操笑着对儿子公孙直道:“直儿,为父想吃公子姬康前几年在蓟都时,用豆子所创的豆腐脑,你给为父端一碗来。这个豆腐脑,是个好东西呀!为父吃了几年,都没吃够。
每次吃这个豆腐脑,为父都能想起公子姬康当时的模样来,就是不知道现在的公子康模样如何?为父真的想再见见他,看看他呀!”
公孙直见此,已经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眼眶发红,强忍泪水,答道:“父亲,你安生养病。等病好后,儿子陪你一同到辽地去,去看看公子去。”
公孙操摇摇了头,对公孙直道:“不可能了!”
接着吩咐道:“你现在进宫去,告诉大王和太子一声。就说请恕为父无礼了,现在不能够到宫里,去拜见大王和太子了。为父想见他们一面,请他们来相府一叙。”
公孙直眼泪流了下来,忙答道:“父亲,儿子这就去。”
公孙操见此,洒然一笑,对儿子道:“我儿,不必做此小儿之态,速速去吧!”
“诺。”公孙直泪流满面,低头答道。
在相国公孙操得病不能来朝后,武成王和太子也去相府看过几次。特别是姬康的祖父武成王,平时有时候也烦公孙操的唠叨,但公孙操一病,才知道公孙操对燕国朝堂的重要性。太累了,有没有?太操心了,有没有?
所以,武成王每次到相府看望公孙操时,都真心嘱咐相国公孙操好好养病,好后再为国继续操劳。
等燕王和太子得到公孙直的禀报后,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尤其是武成王,嘴唇都哆嗦起来,对前去禀报的公孙直说道:“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呀?”
随后,和太子两人会同公孙直,匆忙赶到了相国府。
见到武成王和太子进屋后,公孙操道:“把大王和太子邀请到臣府,恕老臣无礼了”。
说罢,挣扎着要起来,想要叩拜燕王和太子。
看着这个把自己扶上王位,并忠心耿耿尽力辅助自己的老臣,现在瘦弱的身躯。姬康的祖父武成王内心,也不由一酸。
武成王几步来到公孙操的病榻前,把想起床参拜自己的老相国扶住,紧握住这个老人满是皱纹右手道:“相国,不可如此!”
公孙操看了看武成王和太子,对两人道:“大王、太子,老臣今日要去了!老臣已经在梦中,看到燕昭先王派人来接老臣来了!”
武成王一听,心头更是难受,对公孙操道:“相国,万不可如此!寡人还想等你病好后,给寡人和燕国出力呢!寡人和燕国离不开你呀!”
公孙操笑了笑,对武成王缓缓说道:“大王,老臣在此多谢大王器重。但如今,恐老臣无能为力了!”
咳嗽两声,对武成王和太子两人继续说道:“大王、太子,你二人不用安慰老臣了。老臣大限已到,非人力可挽回。老臣罪孽深重,早就该死了,能活到现在早已心满意足。老臣自从“弑王”以后,能活到如今,都是大王你的恩典,老臣在这里还要多谢大王。”
看到武成王想说什么,摇摇头道:“大王、太子,老臣时间已不多了,请恕老臣无礼了!让老臣把话说完。”
公孙直泪流满面,武成王和太子相顾一看,都点点头道:“相国请说。”
公孙操对哭泣的公孙直道:“你出去吧!我有事要跟大王和太子说。”
公孙直哽咽答道:“诺”。
又向武成王和太子深深一躬,退了出去。
见儿子出去后,公孙操对武成王和太子道:“大王、太子,俗语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亡,其鸣也哀。”老臣自知自己罪孽深重,但老臣自认为这一辈子,没做一件对不起我燕国的事,不知你二人是否认同?”
武成王和太子听罢,想起了在武成王刚即位时,面临着齐赵两国的强大压力,燕国随时都有覆灭的危机。正是这个老人在当时义无反顾,站了出来,通过分化、联姻等各种手段,竭尽全力化解了燕国的危机。